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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3:11:10 作者: 月晝
    「沒有。」

    「我不信。」

    周慕予轉頭看了季騫一眼,說:「他說不愛我。」

    季騫愣住,不太確定地問:「什麼……?」

    讓季騫對自己耳朵產生懷疑的點並不在於郁霜不愛周慕予,而在於周慕予竟然在乎郁霜愛不愛他。

    在他們的圈子裡,大部分人的婚姻都是出於利益,發生真愛的概率約等於無。周慕予娶一個身份地位不對等的人已經很稀奇了,竟然現在開始談「愛」這個字。

    周慕予以為季騫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他不愛我。」

    「……」

    季騫以前覺得周慕予是被小狐狸精迷了心竅。

    現在覺得周慕予是瘋了。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周慕予喝了酒,語速很慢,也很認真:「我已經一個人冷靜了一個禮拜,我很清楚我在說什麼。」

    「你這一個禮拜一直在想這件事?」

    「嗯。」

    季騫無言以對,端起酒杯碰了碰周慕予的杯子:「我敬佩你。」

    周慕予沒說話,仰頭喝完杯里的酒,又拿了一杯。

    「他為什麼不愛我?我給他的錢不夠多麼?」

    「……哥們,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怎麼回事,但我看書里說,金錢買不到真愛。」

    「那什麼能買到?」

    「這就不是買不買的事兒。」

    季騫的話沒有開導到周慕予,反而讓他心裡更堵。他捏緊手裡的酒杯,悶悶地說:「他也不愛譚律明,他誰都不愛。」

    季騫不解:「這不是好事麼?」

    「我不知道。」周慕予搖搖頭,「如果他愛譚律明,說明他也能愛別人。但他不愛。」

    季騫大概明白了周慕予的邏輯,小聲嘀咕說:「要是他愛譚律明,你現在更心塞……」

    周慕予聽到了,轉頭看向季騫,沉思片刻,說:「你說得對。」

    周慕予的眼睛裡已經有明顯的醉意,目光像蒙著一層朦朧的水汽。

    這是季騫第一次在周慕予臉上看到失落和迷茫這種東西,嘆了口氣說:「我覺得你想錯了。」

    周慕予微微皺眉:「哪裡?」

    「你一開始是存著包養他的目的去的,對吧?他也是個很盡職盡責的小情人,對吧?你給他錢他聽你話,本來這就很完美,但你突然又要他跟你結婚又要他愛你,這些你們當初又沒說過,你要他怎麼接受?」季騫試圖站在郁霜的角度敲醒周慕予,一板一眼地說,「要麼你們就繼續之前那種關係,要麼你就自己想辦法接受他不愛你,要麼你就長痛不如短痛,趁早和他一刀兩斷,反正俗話說愛情就像感冒,過了這陣兒就好了。」

    周慕予皺著眉頭,不知道聽進去多少。等季騫說完,他緩緩開口,說:「我不會和他一刀兩斷。」

    說完頓了頓:「我也不想和他繼續之前那種關係,我只想他愛我。」

    季騫噎了一下,恨恨道:「我怎麼沒看出來你是這麼個犟種?那你說怎麼辦?」

    周慕予不說話了。

    他不知道怎麼辦。

    他拿起一杯酒喝掉,仰頭靠在沙發上,疲倦地閉了閉眼睛。遠處那些快活的嬉笑和年輕的肉_體勾不起他任何興趣,他想著郁霜,只覺得他們吵鬧。

    郁霜在幹什麼,這麼晚應該睡了吧,怎麼還沒有給他發晚安……

    周慕予神經質地掏出手機解鎖又關閉,關閉又解鎖,幾次之後,季騫看不下去,說:「你要是實在忍不住,就給他打個電話。」

    電話?周慕予搖搖頭,低聲說:「不,我喝醉了,他不喜歡。」

    「你總要面對他。」

    「沒事……我明天就好了……」

    說著,周慕予又喝了一杯。

    季騫不太清楚周慕予的酒量到底在哪,看著面前滿滿一桌空酒杯,憂心忡忡地問:「你還好麼?」

    周慕予搖搖頭:「我很好。」

    說完過了一會兒,又搖搖頭:「我不好。他不愛我。」

    「……」

    這次季騫確定,周慕予是真的醉了。

    周慕予又拿出手機,點開置頂列表里的郁霜的頭像,盯著看了很久。

    「你怎麼了?」季騫問。

    周慕予喃喃:「我惹他傷心了。他會更不喜歡我。」

    「他又不愛你,他能有多傷心?」季騫小聲咕噥,「人家可比你清醒多了。」

    周慕予眉頭皺得更緊,放下手機沒有再說話。

    沉默著喝了幾杯酒,那邊的牌桌換人,贏得盆滿缽滿的嚴放哼著小曲過來,坐在周慕予身旁:「喲呵,回來了?」

    周慕予抬頭看了一眼,沒有理他。

    「怎么喝了這麼多,借酒消愁啊?」

    「不關你事。」

    「我記得郁霜昨天還說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你今天就在這兒醉生夢死,看來你們夫妻兩個感情一般嘛,你回來都不告訴他。」

    「嚴放。」周慕予轉過頭,盯著嚴放的眼睛,「我再警告你一遍,不要招惹他。」

    空氣驀地冷下來,對峙幾秒鐘,嚴放笑了:「你攔得住我,攔得住別人麼?」

    說完端起一杯酒,不緊不慢地和周慕予一碰杯:「別忘了,他不是非你不可。」

    周慕予沒有動作也沒有說話,幽幽地盯著嚴放很久,放下手裡的玻璃杯:「我去洗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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