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頁

    他走的時候，秀芝還上房頂看著他離開的方向，人影都看不到了也沒下來。最後還是旁邊的楚茴喊她一起下去，她才依依不捨地從房頂上下來。

    「是不是覺得他做的挺殘忍的？」

    楚茴後來問秀芝，秀芝笑著搖搖頭：「我都嫁過人的女人了，還帶著個孩子，他看不上我是應該的。」

    「不過，他怎麼就沒來說句話呢？畢竟認識了這麼多年，道個別也好。」

    在秀芝的心裡，楚雲航不會再回來了，撇下破敗的房屋，也撇下破敗的她，走得灑脫，沒有任何的負擔和累贅。

    楚茴後來沒有跟祁越提姻緣箋的事，她知道，沒有用。

    只是，她懇求祁越：「我們晚點回去吧，我想陪陪奶奶。」

    楚茴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回去，或許爺爺奶奶不能在一起偕老也還會生出楚江這個人，也許21世紀早就沒有楚江和楚茴了，宋苡寧可能也嫁給了其他男人。

    活在當下，珍惜眼前吧。

    春天來得快，眼看著院子裡的香椿樹抽了新芽。道邊的槐樹的枝丫也漸漸多了一抹淡淡的黃綠色。

    寧寧邊在院子裡面跑邊笑，楚茴在後面追著她跑。

    從外面回來的秀芝遞給楚茴一袋麵粉，問楚茴：「小慧，我知道你識字多，村子裡頭的小學在招老師呢，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楚茴跑去詢問祁越的意見。

    「你想去便去吧。」祁越從什麼時候開始，越來越由著楚茴的性子來，有的時候還會偷偷用法術弄來一些好吃的給他們吃，秀芝問過哪裡來得，後來祁越為了裝作自己有事做，經常出門，秀芝就不問了。

    「你要不要一起過去當老師？」楚茴知道，和祁越相比，就像螞蟻和大象的區別。

    「我不太想跟小孩子相處。」祁越聳肩，「姻緣箋上還差你的一滴血，要不要現在弄上？」

    「你們還要在這裡待多久？我和小玉的姻緣怎麼辦？」雲西突然插嘴，「我可不想回去之後看到小玉嫁給了別人。」

    楚茴看著雲西：「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們會到的，而且你不是說肆靈大陸的生靈好多都會法術嗎？那就不太需要祁越過去了，你自己完全可以。」

    雲西等著祁越的回覆，直勾勾盯著他。

    「騰雲駕霧呼風喚雨這種能力你去天宮找吧，我知道你有能力找到介質的。」祁越挑眉，笑意盎然地盯著雲西。

    「在哪裡？」雲西裝傻。

    「我知道你偷偷用過，不用狡辯。」

    雲西：……

    「要不然你們兩個先走，留我一個人在這裡好了。」楚茴提議。

    「不行，你自己在這裡不安全。你本來不屬於這個時空，又是凡胎肉體，沒有我的保護你會受到傷害的。」祁越嚴肅地拒絕，連表情都一本正經。

    「祁越說得沒錯，如果只留你一個人在這裡，不出三天，你便可能七竅出血暴斃而亡。」雲西忙補充。

    楚茴想了一下這個畫面，面目猙獰的自己，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然後跑到祁越跟前，拽著他的胳膊：「那你留在這裡陪我。」

    雲西嘁了一聲：「我看啊，你們兩個的關係才不簡單，沒準都用不上姻緣箋了，祁越，你把楚茴刻在你的三生石上面吧。」

    「回去找你的小狐狸精，別在這裡耍貧嘴了。」祁越不留情面，雲西幾乎是瞬間，便從楚茴眼前消失了。

    ……

    做神仙的，都這麼有效率嗎？

    ☆、奶奶的愛情呦！（7）

    樹葉開始青翠起來的時候，雲西走了，回它的肆靈大陸。

    楚茴和祁越還在秀芝的家裡住著，楚茴已經教了一段時間的書了。

    秀芝也被學校請過去教學生，楚茴帶的高年級，秀芝帶的低年級。有些秀芝不會的知識，還會問楚茴。總之，教低年級的學生，秀芝還算遊刃有餘。

    祁越成了家裡唯一的頂樑柱，很多里里外外的事全都經過他的手，就像買糧食，也都是他去做。祁越對秀芝說自己在省城裡有個很體面的寫文章的工作，秀芝本就單純，更是不疑有他。

    隨著時間的推移，楚茴總是不經意地教給秀芝她現在教學生的內容，數學、語文都涵蓋。秀芝學得很快，很容易便跟上楚茴的腳步，邊學邊教別人，倒是沒有絲毫的生疏感。

    周末小學生不用上課。

    氣溫說升就升。

    那一天，楚茴和秀芝坐在床頭。秀芝教楚茴自己fèng製衣裳。

    不經意抬頭，楚茴看到大門口站著一個男人，鬍子拉碴的，身上的衣服有些皺巴巴，卻還乾淨。

    「你看，外頭有人。」楚茴示意秀芝往外看。

    本來，秀芝正樂呵呵地fèng著衣裳，抬頭間手裡的動作也沒停，看到來人的那一剎那，略有不慎，針尖刺痛了手指。

    「嘶！」秀芝下意識收回指頭，也收回視線看向手指，幾乎來不及確認指頭是否受傷秀芝連忙又抬頭看向門口。

    楚茴也向外看著，良久，才覺得，來人似乎有些面熟。

    再加上秀芝慌亂又驚喜的神情，楚茴這才反應過來。

    是楚雲航。

    楚茴推了推秀芝：「快下去看看。」

    過了四個來月，楚雲航又出現在村子裡，卻不如年後那個時候精神，多了一層頹廢感。

    秀芝忙著穿鞋，楚茴也跟著一起穿鞋。

    等秀芝跑到大門口的時候，楚茴就站在屋門口隔著帘子望著不遠處的兩人。

    「怎麼又回來了？」秀芝緊張地搓著手，站在楚雲航身前。

    楚雲航笑著回答：「回來就不走了。」

    秀芝很驚訝，忙問：「為什麼？」

    「我想跟你結婚，你願意嗎？」楚雲航沒有說原因，直接問秀芝。

    「我、我、為什麼？我也不知道……」秀芝沒成想，楚雲航會這麼直接地問他，一時慌了神。

    「他們說，你對我有感情，所以我跟上面遞交了結婚報告。」楚雲航說著話的時候特別平靜，「上面不批，現在我已經沒有軍籍了，你還願不願意跟我？」

    秀芝張了張嘴，軍籍對現在的人來說，尤其是對這個小村子的人來說是多麼遙不可及、多麼神聖的東西。楚雲航說放棄便放棄，現在還站在這裡問她願不願意跟他結婚。

    「如果你不願意也沒關係。不過我可能要翻修家裡的房子了，家裡的菜地也得重新開墾開始種地了。」楚雲航說得輕鬆，停留了片刻，最後還是轉身離開。

    楚雲航走後，楚茴才從門帘後面走出來，走到秀芝的身邊。

    「小慧，他說他想娶我。」秀芝的話非常平靜，轉過頭來的時候，眼睛裡存著淚水，卻是笑著的。

    「你怎麼想的？」

    「我想嫁。」秀芝終於沒有再猶豫，直接將自己的心聲吐露出來，「他說他不再是軍人，如果我在放棄，那他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如果他還有軍籍，我可能依舊不會表明自己的心意。但是你知道嗎？從他回來，到他離開，我真的很後悔沒有見一面，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