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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3:35:00 作者: 化蝶飛滄舟
    「我有個事情需要跟你說!」

    趙清黎緊了緊肩上的披肩,江南繡坊的上等蠶絲繡品,荷塘秋葉蜻蜓戲魚,一幅栩栩如生的畫面勾勒在披肩上,長長的流蘇瀉下,她的身上穿著一件禾綠色旗袍,荷花一般的翠綠,枝葉層層開到腰際以下,大開叉的裙尾,恰恰露出雪白的大腿。

    這個女人,即使到了不惑年齡,也有專屬於這個年齡的風清氣度。

    「嗯?」霍行衍的眼瞼底下有一片青黑色,臉部削瘦,想來是這幾天熬瘦不少。

    趙清黎看了心疼,確不敢多問,兒子長大了,自然會有許多心事,遠遠不是當娘的能夠做主的,是以,每次回來便吩咐廚娘準備了滋補的清湯,親眼看到他喝下去,才算作數。

    一張請帖,從趙清黎的手間翻了出來,外表樸實無華,內里大有文章,底下扣著一個蓋章。

    一般大家族發請帖,請貼上都有專屬的印章,是以不會搞錯。

    霍行衍接過,隨意的翻了兩下,卻並沒有去看內里內容。

    「楚家的?」他淡聲詢問,面無表情。

    趙清黎見他並未看裡面內容,便自動做了解說,「楚玥汐邀請你,在明天晚上用餐,地點在明月樓!」

    覺得有些不妥,她想了下,便做了補充,「屆時,恐怕楚玥汐的母親包括楚老,也會到!」

    「上次……你與楚玥汐見過面,想來,她對你應該很滿意!」

    底下的話,不用多說。

    上次的相親是兩個年輕人之間的事情,而這次,恐怕是兩家人之間的事情,這次的晚宴,更是相親宴,而這次,才是重點。

    扣著指間的請帖,霍行衍抬眸,清冽眸光靜靜落在趙清黎面上,「媽跟楚玥汐的母親,應該是舊識吧!」

    這句話非疑問,而是陳述。

    聞言,趙清黎顯得頗為尷尬,「……算是,年輕時,我們是關係較好的閨蜜,」也曾約定過以後若是生兒生女,便結為娃娃親,成個親家。不過這話,趙清黎自然不敢多說。

    「嗯!」霍行衍淡淡的應了一聲,將請帖交還給趙清黎,「我知道了。」

    見兒子興趣度不高,趙清黎也猜測沒戲,況且不還有那一茬麼?

    可是,聽見霍行衍的話,趙清黎依然有三分不解。

    見他轉身開門準備進房,趙清黎忍不住詢問,「行衍,你這話是啥意思?」

    臥室門打開,霍行衍扣著門把手,唇語淡淡,背身而來,「在十五分鐘前,我已經答應。」

    什麼?

    「今天的婚禮上,楚玥汐有來,雖然我並不清楚是誰請她過來的。不過,我已經答應了她的邀請!」

    趙清黎快被這突然而來的深水炸彈給炸的魂飛魄散,見霍行衍準備進房,立刻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等等----」

    「你的意思是,你同意了!?」

    「……」有低氣壓從霍行衍身上發出,幾乎冰凍了趙清黎的手指,「……這難道不是,媽所希望的麼?」

    「我、我這,可我這……」趙清黎可是百口莫辯,雖然在這之前,她對楚玥汐也是很滿意,私下也見過一兩回,可是感情的事情,畢竟要兩廂情悅才好。

    上次霍行衍那般的反應,她已猜出了一二,後來聽說他有喜歡的人,自然也沒有強逼。

    況且她上次見過那女孩,印象分值還是很高的,雖說年紀小了點,其它還等待定,可,這就難道----

    「可,你上次才說過,你有喜歡的女孩子,怎麼現在就……」

    趙清黎與霍文均是家族婚姻,婚前接觸不多,這輩子也只能算是相敬如賓得過且過,到後來霍文均有了那小情兒,她雖然生氣,不過兩人之間本來就沒有多少感情基礎。除了軍婚不可離,她也不能為了一己私慾而讓趙家顏面掃地。

    普通人常嚮往高官俸祿、錦衣玉食,卻不知,越是高高在上的人,生活的越是小心翼翼。越是高高在上,便越愛護這張臉皮。

    她們的這一生,需要為了這種虛偽的虛榮,而付出多少代價,恐怕沒有旁人敢設想。

    也是因為如此,她希望霍行衍過得幸福,找一個真心相愛的人,過一輩子,而不是如同她跟他父親一般。

    「……」有落寞的氣息,從霍行衍身上散出。

    趙清黎默默的抽回手,只聽得霍行衍清冽低沉的嗓音,「時候不早了,媽也早點睡吧!」

    「行衍……」趙清黎有些憂心,卻見房門在眼前應聲合上。

    房門後,門關,霍行衍將公文包扔在沙發上,跟著也癱坐了下去。

    閉上眼睛睜開眼睛,都是幾天來的同一個畫面。

    有些煩躁的將領結扯掉,紫色的蝴蝶結,是與她在墓園相見那次,商場裡,她替他挑的。

    往事歷歷在目,似乎刻在了腦里,再也揮之不去。

    這半個月來,他只有拼命工作,才能忘記被她拒絕的痛楚。

    捻著手裡的蝴蝶結,他今天也不知鬼使神差,居然系了這個,是因為她在那裡的關係麼?

    可----

    眼眸低垂,他凝著手裡的紫色領結,那話語不知是說給自己聽,還是她聽。

    「如果我依然想執著的賭一次,你會不會說我蠢?」

    無人回音,空蕩蕩的臥室里,只余燈光跟他,好似已然被人遺忘。

    明月樓,A市私房菜最出名的酒樓之一。

    歷任明月樓廚子的大廚,幾乎都是美食協會上當眾評選出來的星級大廚,廚藝自然可見一斑。

    而論及明月樓的歷史,也已然有十年之久了。

    據說明月樓的幕後東家,就是本市人,只是,很少得見。

    在明月樓定包廂,必須提前半個月,因為一般情況下都是座無虛席,常常為上層圈子裡的富豪權貴們喜愛。

    夜,七點。

    黑色車身悄悄滑入明月樓地下車庫。

    乘坐電梯,從負一層直達三樓包廂口。

    包廂口,早有經理人士前在那裡等候。

    走廊上燈火暈黃,壁燈幽幽的照亮著周身,有紅色的絹紗在視野里飄蕩,底下的地毯是富麗堂皇的老式地毯,國花牡丹。

    牆面上,一副副潑墨畫,被裝裱整齊的掛在牆面之上,空氣里,有淡淡的馨香在鼻間縈繞。

    霍行衍身穿一身萬年不變的黑色西裝,正派的猶如某個老學究,只是在鼻樑上,戴了一副考究的金絲邊眼鏡,斯文而淡雅的氣質,讓見過不少市面的經理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對母子。

    趙清黎上前一步,穿著一身古典盤扣祥雲彩鳳旗袍的她,顯得頗為高貴,一頭青絲盡數盤起在腦後,黑色尖跟高跟鞋踩在一方地毯上,氣場十足。

    「兩位好,請問你們是----」

    經理沒有確認,不敢妄下評斷,畢竟裡面的人身份不一般。

    趙清黎從手包里拿出請帖,遞給後者,「如果我們沒走錯,那就是這個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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