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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3:30:36 作者: 米無良
    一時間走廊里分外的安靜,人群散去,偶爾有路過的人也都加快了腳步遠離是非之地。

    於飛高大的身影僵直地立在那裡,楚晴雯梨花帶雨,眼中帶恨地盯著尤淺淺,齊筱就站在尤淺淺身旁,一動不動,一言不發。

    鬧劇,真是鬧劇。狗血,太狗血了。尤淺淺心裡冷冷一嘆,不知道是不是方才經歷過了大場面,她的語調依舊平靜,對楚晴雯說:「你說了這麼多話也累了,今天就到這吧。」

    這樣不咸不淡的語氣激怒了楚晴雯,她掄圓了胳膊就要打尤淺淺。

    很多年之後,尤淺淺想起當初的那場鬧劇,依然禁不住要嘆一聲,狗血,真狗血。

    比起看歐子銘當時的臉色,尤淺淺寧願挨楚晴雯一巴掌,也比歐子銘英雄救美來的好過。

    楚晴雯不可置信地看著被歐子銘攔下的手,「歐……歐總。」

    歐子銘深眸中透著低凝的冰冷,淡淡地點了下頭,抓過尤淺淺的胳膊,對齊筱說:「先走了。回頭再讓她跟你解釋。」

    齊筱搖頭,「七哥,我相信學姐的。」

    歐子銘用右手拉著尤淺淺的左胳膊,一藍一紅兩根手繩湊在一起,中間Love的圓環在陽光下閃著低凝的光芒。

    尤淺淺一路被歐子銘拽著走,在路人關注的目光下,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她火了,徹底的火了。

    她本來想跟歐子銘商量下,先放手,出了校門再匯合的。但是看了下歐子銘緊繃的側臉,跟凍住的冰塊似的,於是抗議的勇氣破碎了。

    其實善意的隱瞞的人又何止她一個呢,齊筱剛才那一聲「七哥」,叫的多麼的順溜,肯定是經過長時間的實踐才能達到的高度。

    來早上歐子銘說下午在清華這邊,說的相當含糊,他明明就在清華裡面。

    至於他說的,辦完事帶尤淺淺去吃飯,更是十分的不靠譜。

    尤淺淺窩在客廳的沙發里捂著空空如也的肚子想。

    歐黑面一路把車開到家門口,上樓,開門,進浴室。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從頭到尾沒跟尤淺淺說一句話。

    尤淺淺把檢討了一下,發現整件事裡她唯一對不起的就是齊筱。有他歐子銘什麼事?擺一幅秦香蓮的臉給誰看?

    摸寶蹲在浴室門口,啃著地上的墊子,把流蘇的邊角全都扯得散開了。

    浴室門被打開,就聽摸寶一聲哀嚎,倒在地上嗚嗚地叫。

    尤淺淺趕緊跑過去,歐子銘圍著浴巾赤著上身站在門口,因為熱氣的關係,臉色微微泛紅,髮絲仍在滴水。尤淺淺仰著臉問:「怎麼了?」

    「沒看清楚,踩到它了。」

    尤淺淺小心翼翼地抱起摸寶,「踩哪了?」

    「問它去。一堆毛誰還看著踩呀。」

    摸寶可憐的嗚了一聲,尤淺淺摸著摸寶的頭說:「不疼了,就當被狗踩了。」

    「你說誰是狗呢?」

    「誰亂咬人就說誰。」

    歐子銘一把扯下浴巾仍在地上,頭髮上的水簌簌流下,「尤淺淺,你是不是覺得今天特美,不但在講台上風光了一回,緊跟著就有前男友對你余情未了。」

    「我有說過想要上台出風頭嗎?你憑什麼不問問我意見,就直接安排了我。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不是願意上去風光這一回。你總是這樣,什麼時候在意過我意願?」

    尤淺淺氣喘吁吁的怒視歐子銘,歐子銘也是冷著眼神瞪著她,彼此都是一向怒氣氣鼓鼓的樣子,歐子銘不知道是不是沒穿衣服的緣故,周身散發著令人望而卻步的冷厲,一雙眼睛裡更是冰封三尺一般的寒冷,良久,他突然扯出一個自嘲一般的笑容,說:「好,是我狗拿耗子了。」

    說罷轉身進了臥室,片刻之後穿戴整齊的拿著車鑰匙甩門而去。

    他一走,尤淺淺鬥雞一般的怒氣也就消了,嘆了口氣,拿著地上的浴巾去擦歐子銘滴在地上的水,對上摸寶可憐巴巴的眼神,不由得說:「委屈了你,忍他那臭脾氣忍了這麼多年。」

    末了又加上一句,「其實我也挺委屈的。」

    於是開始冷戰。

    徐小可說愛情過了甜蜜期,進入冷戰期是不可避免的。

    接下來就是,爭吵,和好,再爭吵的無限循環。

    直到愛情耗盡,各奔東西。

    或者,學會忍耐,各自退讓,走入婚姻。

    人生路漫漫,其實可以走的不過是一條交叉道。

    可是,尤淺淺覺得她和歐子銘從來沒有像熱戀中的情侶那樣,熱烈的戀愛過。一直都是平平淡淡,溫溫吞吞的。從東京到北京,同在一個屋檐下,距離近了,激情沒了,整日不外乎柴米油鹽吃喝拉撒。對於彼此的生活習慣和小動作已經非常熟悉,見面的時候不會有臉紅心跳的感覺,反而會想,他剛上完廁所,洗手了嗎?

    和於飛戀愛那會,於飛因為別的系的男生跟尤淺淺搭話,拿起手裡的瓶子就塞人家嘴裡了。為這事兒,差點整出兩個系的男生打群架。雖然於飛那三千字的檢討都是尤淺淺寫的,但是少女情懷,那陣尤淺淺覺得於飛太帥太爺們了。

    每個女生心裡都有一個夢,希望喜歡的男生能夠為自己打上一架。年輕的時候總有著那麼點虛榮心,希望能夠被喜歡的男生當眾告白,希望在外人面前他能夠把你寵上天。

    尤淺淺覺得自己不年輕了,也不應該再做少女時代粉紅色的夢。因為如果對象是歐子銘,別說告白了,在人前尤淺淺的地位還不一定比摸寶高呢。她漸漸的把那些瑰麗的夢都埋在了心底,不期盼驚喜也不奢望浪漫。

    尤淺淺時不時地想,如果她不喜歡歐子銘,她一定會將他的臭脾氣貶低一番,給他一巴掌之後,瀟灑的轉身離去。

    用實際行動告訴大家,婦女解放,奴隸制社會的特權階級已經不存在了。

    可是,她捨不得。

    或許,是她給不了自己一個捨棄的理由。

    秋風漸漸寒冷起來,初冬的似乎就要到來。

    太陽縮短了工作時間,天空時不時地被大片的雲朵遮蓋,灰濛濛的一片。

    樹上的葉子落得精光,除了松樹,大多赤著枝幹在風中搖曳。

    尤淺淺的修士論文進入了關鍵時刻,周末的時候,她開始待在林默的房子裡,不出門整日的思考,落筆。和東京研究室的同學開網絡會議,相互提意見,討論論題,提供資料。

    尤淺淺和齊筱吃過幾次飯,她在日企實習,被折磨的昏天黑地,呼天搶地的要重選專業。

    談起於飛那件事,齊筱很認真地說他相信尤淺淺是善意的謊言,並且經過她的回憶分析,尤淺淺雖然沒有提供過有用的信息,但是也從來沒有像楚晴雯說的那樣背後使過壞。

    尤淺淺禁不住誇獎她,「思路清晰,辯證合理。」

    齊筱說她要放棄倒追於飛。不是因為尤淺淺的原因,而是通過楚晴雯,讓她發現,有些事情,勉強未必求得來圓滿的結果。

    尤淺淺感到,齊筱雖然年輕,卻又一種敢於決斷的勇氣,令人敬佩。「學姐相信你,值得找到更好的男人。」

    齊筱倔強的微笑,她說:「如果註定委曲求全,那我寧可捨棄。愛情里委曲求全的一方,永遠是輸家。」

    齊筱的話久久的留在尤淺淺心裡,不肯離去。似乎成了一種巫術的符咒一般,時不時地會想起來,會引發她想到更多。尤淺淺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沒事找事的開始悲秋傷感,得到的永遠覺得不夠不知足,自以為是的希望得到更多。

    於是她強迫自己不再去想,不再去思考。

    尤淺淺已經很少去學校了,沒有再碰到於飛和楚晴雯,她在msn上和林默說了這件事。

    因為開的視頻,她清楚地看到林默皺著眉頭陷入了思考,似乎是在掙扎,好像有話要對她說的樣子。

    然而,林默只是告訴她,「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你現在有了新的生活,無論怎麼樣都回不到從前了,不如忘了吧,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那時候林默正在華盛頓,透過賓館的窗戶能夠看到遠處佇立的方尖碑,依稀望得到國會的白色穹頂。

    尤淺淺覺得這樣的人生才夠精彩,見識多了,眼界自然開闊了。

    林默也說過,咱班愛學習的人都在國內讀研究生了,不愛學習不著調的基本上都出國了。那是因為我們更加貪心,世界對於我們來說太大太精彩了,人生太短,不多看多經歷,對不起我們短暫的人生。你別為了一時的風景將自己困在淺灘中,世界如此之大,你所見到的不過是滄海一粟,不能當做整個世界來對待。老人們不都說,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

    尤淺淺笑道:「別用這麼冠冕堂皇的理由掩飾你的不著調,你不就是想泡遍世界各地的美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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