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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3:30:36 作者: 米無良
    不待細想,奔著電梯就追了出去。

    白棋抱著毛茸茸的摸寶,頭一次見到如此急躁的歐子銘,莫名的想起了某個下午也是這樣的不經意,她看到了歐子銘溫暖的笑容,安靜的旁若無人的在他臉上綻放,讓人忍不住沉淪。

    尤淺淺走出電梯,立刻接收到大堂眾人探尋的目光,真是八卦無處不在,堂堂歐氏亦不能倖免。

    她邊走邊拿出電話翻電話本,要不是她衣冠不整穿的還是歐子銘的襯衫,她立馬就去醫院探望林默了。也不至於眼巴巴的抱著一隻破狗,在門口等了這麼長時間。還要被一幫年輕水靈的小姑娘嘲笑。

    越想越氣,有人在後面拉住了她的胳膊,尤淺淺下意識地掙扎,卻被握得更緊。回頭憤恨一瞪,就看到歐子銘那張惹人生厭的俊臉,一臉冷然,似乎滿腔怒氣壓抑在心頭,隨時可能爆發的樣子。

    尤淺淺用力掙了一下,仍是被他狠狠捏住,說:「你放手。」

    歐子銘皺眉,「別胡鬧。」

    尤淺淺看著歐子銘的眼睛,深褐色的眼眸里倒映出她此時落魄的樣子,一眉一眼像足了怨婦,不由失了力氣,聲音軟軟地說:「我不鬧,你放手吧。」

    歐子銘一怔,心裡的焦躁頓時消散無蹤,下意識地把她額前的碎發攏好,掏出鑰匙和錢包遞過去,「先回家等我。」

    尤淺淺接過來,點點頭,轉身就走。

    歐子銘站在原地,陽光透過玻璃模樣投射進來,有些刺目,他看著尤淺淺的身影只覺得說不出的落寞滋味,不知道是他的襯衫過於寬大了,還是尤淺淺減肥成功了,此刻她的背影看起來分外的柔弱。

    歐子銘不及思考,腳步已經先於意識邁了出去,大步上前拉住尤淺淺的胳膊,尤淺淺詫異地扭頭看他,「怎麼了?」

    歐子銘拿過她手上的鑰匙包和錢包,「送你回去。」

    又是他一貫的大棒過後給顆甜棗的作風,尤淺淺發現自己很沒有,前一刻明明很氣憤,恨不得把摸寶扔熱水裡脫個毛,燉上一鍋狗肉湯。下一刻就在歐子銘的稍微軟化下,丟盔棄甲,敗下陣來。

    「摸寶還在樓上。」

    歐子銘淺淺一笑,走到前台吩咐道:「給白棋打個電話,讓她把狗送下來。」

    隔天,尤淺淺跟徐小可講起這件事,徐小可嘿嘿地笑:「行呀,尤淺淺,你耳朵熱不熱,我敢說歐氏大廈這幾天的三八主題肯定是你。歐子銘也真給你長臉,抱著他的狗,穿著他的衣服,還有他當司機,你真是一戰成名。」

    尤淺淺鬱悶地說:「我以前覺得他指揮起我來得心應手,忒欺負人了。這會兒才知道,他就是那狗脾氣,跟誰說話都跟欠他幾條人命似的,你是沒看到他跟前台的小姑娘說話,就跟舊社會對待長工的地主似的。」

    「原來你糾結的是這個,怎麼樣,從以為受到了唯一對待,到現在的大眾標準,失望了吧,傷心了吧。別灰心,至少在床上你受到了歐子銘的特殊照顧,咱不敢說獨一無二,至少也是少數派。」

    尤淺淺沖電腦屏幕豎中指,「小可,你最近又看那種虐心虐身的小說了?思想又扭曲了。」

    「你還別說,真看了一個,叫《所有的深愛都是秘密》,作者叫田小米。虐身倒沒有,那個虐心呀。看得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這年頭就是後媽也不至於這麼狠吧。」

    「要不你回國來散散心吧。」

    「滾。姐約了人去鎌倉賞花,指不定就賞出來什麼桃色軼事了。」

    尤淺淺算了下這個季節,問:「紫陽花?」

    「恩,咱樓前田中家種了幾株,開得很漂亮,我昨晚抹黑掐了幾朵,在你牙缸里養著呢。那小顏色真好看。」

    「徐小可,你缺德事干多了,小心貞子從電視裡鑽出來。」

    「滾,就是你現在從電腦里竄出來,姐都不害怕,別說貞子了。」

    「我不跟你說了,要去遛狗了。摸寶眼巴巴地瞅我半天了。」

    「你家兒子怎麼長那麼扭曲,跟外星駭客似的。」

    「你家吉娃娃能長出哈士奇的臉嗎?」

    「哦,對了,淺淺,你媽給我打電話了,問你哪去了,打你電話怎麼好幾天都打不通。」

    尤淺淺腿一軟,差點沒直接撲在電腦上,「遭了,我忘了換日本的卡開機了。你怎麼跟她說的。」

    「我說你研究室的競賽去台灣領獎了,可能用的是國內的電話卡,日本的卡沒插。」

    「聰明,我媽怎麼說的?」

    「她說養女兒不如養狗。」

    尤淺淺陰森森的看著摸寶,看的摸寶小身板一抖,「不如拿你去孝敬我媽,如何?」

    在東京的某個晚上,尤淺淺和徐小可喝了一瓶紅酒,並排躺在床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說起她們其實性格很像,都屬於那種嘴上不著調,但是行動起來就手軟腿顫的人。心裡雖然住了一個獅子,外表卻是一隻老悶牛,狂野的內心被牛皮緊緊的束縛,釋放不出來。因為膽怯,面前明明有許多問題在等待解決,她們卻寧願裝作看不到。抱著阿Q的精神,走一步算一步。

    比如現在,尤淺淺既要給老娘打電話,還要問候一下病號林默。

    說實話,打給誰她都不願打,不是不想打,而是打了之後怕出現無法掌控的情況。

    她握著電話,掙扎先打給誰好呢?打給老娘要換卡,那就先給林默打吧。

    還沒撥號,林默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餵。」

    「尤淺淺,哥就是通知你一聲,美國人民十分想念哥,迫切的要求哥回去,哥怕呼聲過高有擾亂國家安全的嫌疑,不得不回去了。」

    尤淺淺心頭一苦,體會到林默調侃語氣下的落寞,安慰的話在心裡兜了幾圈,說出來都覺得矯情,只能說:「你說的好官方好新聞聯播呀。」

    「哥有才吧。」

    「什麼時候走?」

    「一會的飛機。」

    尤淺淺一驚,「你病好了嗎,瞎折騰什麼?」

    「哥是什麼體格,這點小病不在話下。」

    然後便是不約而同的沉默,尤淺淺握著電話的手心裡全是汗,換了一隻手拿電話,在摸寶的身上蹭了蹭汗水。摸寶不滿的瞪她一眼,別過頭開始舔身上的毛。

    林默的呼吸聲隔著聽筒清晰可聞,他問:「你過得好嗎?」

    「很好。」

    在問這句話之前,林默在心裡給了自己最後一個機會,如果尤淺淺說的是還行,或者有那麼一點點的猶豫,他就撕了機票,回去找她。

    人生總共能有多少個五年,而需要多少個五年,你才能遇到那個讓你傾心的人呢。他林默不在乎對方是歐七,劉哥口中的商界黑面神,他也不在乎尤淺淺對他只有哥們的情誼,他只想在她身邊,讓她幸福,繼續她那沒心沒肺的笑容。而不是隔著大西洋遙遙相望,卻望不到彼此的笑臉。

    可是,尤淺淺沒有給他最後掙扎的機會。

    林默掐滅了手中的煙,摘下帶著的阿瑪尼墨鏡,一同扔進了身旁的垃圾桶里。他說:「那再見了,尤淺淺。」

    「嗯,你照顧好自己,別再喝酒了。」

    「好。」

    「那,再見。」

    時間不會因為誰誰的離場而停滯不前,同廣袤自然相比,人類實在太過渺小。

    歐子銘家裡的掛鍾是日本帶回來的,不需要對時,它自己接收日本的頻率調整時間,確實準確的像鐘錶一樣。只是自動對的是東京時間,比北京時間整整快上一個小時。尤淺淺不死心的把它調過來,眨眼的工夫時針就往前多蹦一格。

    歐子銘在沙發上看報紙,抬眼瞅了她一下,「別白費力氣了,當初家務的阿姨恨不得把表拆了重裝,也沒讓它走北京時間。」

    尤淺淺起初很不適應,一睜開眼睛看表,覺得自己睡到九點多太罪惡了,等她意識到時差的問題,睡意也跟著一塊飛走了。

    於是她悲哀地問自己,大暑假的她八點起床是不是太勤勞了。

    八月的假期,過的沒有什麼新意,大半的時間尤淺淺都是一人一狗的待在歐子銘家裡,吃著冰激凌看看美劇逛逛論壇打打醬油,偶爾註冊個馬甲去挑釁一下尚顯青澀的學弟們,試圖在東大校園裡扒拉出來一兩個帥哥來。

    家務阿姨手藝不錯,比起尤淺淺那不著調的老娘高出好幾個段位,尤淺淺和摸寶吃得分外歡暢。阿姨也終於有了展示的機會,更加賣力的秀廚藝。

    歐子銘某天很鬱悶的對尤淺淺說:「你能不能少吃點。」

    「你怎麼這麼摳門,我和摸寶的小體格總不至於把你吃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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