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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3:30:36 作者: 米無良
時間已經不早,尤淺淺匆匆忙忙的梳洗了一下,對著衣櫃裡穿不出門的衣服又惆悵了一回。最後找了件牛仔色的襯衫花朵裙穿上,綁了條寬腰帶出門。
從電梯到入戶門的這段路程,尤淺淺走得小心翼翼,心裡在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萬一林默還沒有走,她應該是笑著打招呼表示友好,還是面無表情的對視表達她其實也很傷感。
然而,那輛豐田車已經不在。
尤淺淺憑藉著phone的地圖導航,在帝都的胡同里七扭八拐總算找到了目的地。古樸的四合院落,是一家私房菜館,外面只掛了個招牌,沒有其他的裝修。這就跟一顆沒打磨的鑽石扔進了石頭堆里,一般人真發現不了。
當年建築史講四合院的時候,老師還讓他們手工做個模型來加深理解,尤淺淺有一次做模型割傷了手之後,就創傷後恐懼不愛做模型了。靈機一動,上網買了一副四合院的木質拼圖,費了半天勁搭好,還不敢搭得太好,拿刀把好幾塊材料修理得相當曲折不平之後才組裝的。
這一投機取巧的舉動,換來了全班的公憤,在林默的提倡之下,愣是讓她買了三天的雪糕請大夥吃。
進了四合院,尤淺淺發現結構布局和當年拼的模型相差不遠。
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婦女迎了出來,「是歐少的朋友吧?」
尤淺淺點頭。
「請跟我來。」
進了其中一間的屋子,歐子銘已經到了,正捧著杯子喝茶。西裝搭在椅子上,他只穿了白色的襯衫,打著領帶,晃著一雙丹鳳眼瞅著尤淺淺。
尤淺淺很喜歡歐子銘穿正裝的樣子,她見過他在商業雜誌上的一組照片,黑西裝白襯衫,領帶卻是鮮艷的黃色,襯得他整個人冷冽中透出些許桃色的遐想來。
「你來了很久了?」
「剛到。」歐子銘遞過來菜單。
總共分六個檔次,以每位689起價,尤淺淺小聲說:「有點貴吧。」
歐子銘扔了個白眼過來,「在東京你吃我幾萬日元也沒說貴。」
「你怎麼不說那時候你太欠宰。」
「現在不欠了?」
「嗯。」
歐子銘彎起嘴角笑了,溫柔地看著尤淺淺說:「那我們吃最便宜的那款吧。」
「好。」
兩個人的飯量都被東京折磨的很小,吃私房菜正合適。尤淺淺喜歡奶油?小排,吃完了自己的兩塊,可憐兮兮地看著歐子銘面前的。
歐子銘像是根本沒發現,講完一通電話後,夾起小排就往嘴裡送,咬了一口之後問尤淺淺,「你喜歡吃這個?那給你吃吧。」
尤淺淺低頭看著盤子裡還帶著歐子銘口水的小排,幾乎可以肯定他是故意的。一賭氣,夾起小排就啃了。
歐子銘眼睛裡滿含笑意,將另一塊沒動過的小排也夾給尤淺淺。
尤淺淺摸著飽飽的肚子,問歐子銘:「大熱天的你穿正裝熱不熱?」
「熱。下午有個會。」
「哦。」
「你幾號開學?」
「不知道,明天去清華拿資料。」
「尤淺淺。」歐子銘溫柔地喚她,眼眸含情,聲音更是性感動聽,「清華那事還生我氣不?」
「生。」
歐子銘瞪眼,「你回答倒是乾淨利落。」
「這不是你問的嗎,你不問我提了嗎?」
「尤淺淺,我看你是吃飽了。」
尤淺淺嘿嘿地笑,揉著肚子說:「不撐,一點都不撐。」
歐子銘話鋒一轉:「你住在哪?」
「同學借的房子。」
歐子銘拿起茶杯,抿了口茶,「保時捷那個?」
尤淺淺點頭。提起林默,她心虛的抖了一下,歐子銘看在眼裡,面上仍是不動聲色。
「清華門口我有套房子,你搬過去吧。」
尤淺淺心裡一合計,昨天林默跟她表完白,她立馬就搬走,顯得也太狹隘了,以後怕是連朋友都做不成了。「不用,我住得不遠。我同學馬上就回美國了。」
歐子銘剛要說什麼,電話震了起來,他接起,「知道了,我十五分鐘之後到。」
放下電話,他問尤淺淺,「你去哪?」
「不知道,隨便溜達溜達,想去看看隈研吾做的SOHO,或者去CBD那片看看。」
歐子銘拿起車鑰匙,「走吧,我在SOHO附近開會,帶你過去。」
尤淺淺覺得歐子銘一點都不像時下的富二代,除了長得有點招搖以外,其他方面都挺低調的。
從開的車吃的飯到穿的衣服,雖然也講究但是不炫富。工作上更是勤勤懇懇,早出晚歸,有點工作狂的意思。在東京的時候,日本人基本都是這個模式,尤淺淺也不覺得歐子銘有什麼特別。但是回到了國內,他這種小日本的風格就比較異類了。
反倒是林默的那幫朋友,嬉笑人生,活得比較滋潤。
當年山本理顯做的建外SOHO,在業內可以說是名噪一時,尤淺淺很喜歡山本的風格,簡潔實用空間設計豐富,曾經想過考橫濱國立大學追隨山本理顯。可惜,在她老娘眼裡只認牌子和名聲,死活非讓她考東大,否則就不許去日本。
當時拜於飛所賜,尤淺淺可以說是臭名遠揚,就盼著趕緊滾蛋,離開緋聞中心,滾得越遠越好。於是也就沒考橫國大,直奔了東大。
而那年恰好隈研吾離開慶應私塾來了東大,尤淺淺給他發過郵件介紹了自己,表達了強烈追溯的希望。等了一個月也沒有回信,尤淺淺無奈之下就聯繫了現在的導師。後來才知道那一個月隈研吾人在歐洲,所有的郵件都沒有回。等到收到隈研吾同意接受她的郵件,讓她參加入學考試的時候,尤淺淺已經答應了現在的導師,反悔無門了。
於是,尤淺淺覺得,她真是和做SOHO的大師無緣呀。
雖然之前在網上看了SOHO的圖片,但真正身臨其境去體會,親自去感受建築的空間,又是另一番滋味。
歐子銘說開完會接她吃晚飯,尤淺淺摸摸渾圓的肚子,決定先消消食。
走得累了,她找了一家咖啡店喝冷飲,翻出包里讀了一半的小說繼續看。
在東京的時候,陽光不錯的日子裡,她經常倚在工學部1號館門前的大樹下,一本書,一杯冷飲,坐上一下午。有一次,不知道誰送了一本張愛玲的《小團圓》給歐子銘,他不屑一顧的扔給了尤淺淺。尤淺淺在糙地上坐了一下午,看到夕陽西下的時候,紅腫眼睛爬起來。回到家仍然是精神萎靡不振,歐子銘回來的時候,看到她這個模樣,衣服都沒換扔了皮包就過來問她怎麼了。尤淺淺揚揚手裡的書,恨恨地說:「都賴你。」歐子銘臉色不由得冷了下來,一邊解領帶一邊說:「你也就這點出息了。」她被他氣到,撲上去揪著他的領帶作勢要勒死他。結果是歐子銘用領帶綁了尤淺淺的雙手,壓在沙發上,讓她欲哭無淚了一番。
第八章北京,愛與被愛界限模糊
電話突兀的震動了起來,尤淺淺掏出來一看,是林默的號碼,心頭一抖。
想過去的五年間,她以為他們跨越了性別,無話不談,友情深厚。卻不想,她和他之間隔著他心裡最大的秘密,終是無法跨越。
尤淺淺接通了電話,「餵。」
那頭的聲音卻不是林默的,「喂,是尤淺淺嗎?」
「恩,是我。」
「林默進醫院了,來xx醫院,馬上。」
尤淺淺手猛地一抖,打翻了桌子上的半杯奶昔,糙莓色的液體扣在了她的裙子上,她拿出紙巾匆匆擦了幾下,出門攔了輛車,直奔xx醫院。
一路上她腦袋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想,什麼也想不了。反反覆覆出現的都是林默昨夜趴在方向盤上的落寞樣子。
到了醫院,急診室外昨天飯桌上的劉哥和張小三都在,穿得都比較正經估計是上班的時候跑過來的。
尤淺淺跑過去問:「林默怎麼了?」
張小三嚷嚷道:「哥幾個還想問你怎麼了,你跟他說了什麼,讓他把自己喝出了胃出血。」
尤淺淺腿一軟,向後連退兩步才站穩,身旁的人伸手扶了她一下。尤淺淺見是劉哥,忙說:「謝謝。」
劉哥表情也很嚴肅,盯著尤淺淺看了一會,方才嘆了口氣說:「尤淺淺,我知道你的名字也快四年多了。」
尤淺淺知道劉哥的話才剛開了個頭,沉默地等著他繼續說。
「林默雖然在東北出生長大,但是因為父輩們的關係,他寒暑假基本上都是在北京過的,我們從小就認識。東北人豪慡實誠講義氣,酒量好,這小子對我脾氣。跟他喝酒我就贏過一回,卻是他誠心灌醉了自己。那是我頭一次聽到你的名字,尤淺淺,那時候你是他好朋友的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