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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3:30:36 作者: 米無良
「嗯。」尤淺淺點頭贊同,「我看你也是縱慾過度了。」
林默猛地一拍桌子,嚇得尤淺淺和桌子上的杯子盤子都跳了一跳。
尤淺淺莫名其妙地看著臉色發暗,像是憋著大便的林默,小心翼翼地問:「我又說錯話了?」
林默胸口起伏,使勁的呼出一口氣,仿佛嘆息一般地說:「尤淺淺,你就傻吧。」
什麼叫做冤家何處不相逢,尤淺淺算是知道了。
酒足飯飽之後,林默叫來服務生結帳,尤淺淺加上一句,「順便幫我們打包。」
服務生看過單子後告訴他們,這桌已經有人結過了。
尤淺淺拍著林默的肩膀說:「行呀,林墨,出息了。我說剛才怎麼那麼大方讓我使勁點菜,原來有後台呀。說,這次回來是不是搭上富婆了。」
林默嫌棄的拍掉尤淺淺的手,順道拍了她腦門一下,對服務生說:「找單子來給我看一下,誰幫我們簽的。」
片刻之後服務生拿來單據,尤淺淺見林默一臉茫然,好奇的湊過去看,只見那四位數的餐費下面,龍飛鳳舞地寫著三個字,字體剛勁下筆有理,挺厚挺厚的流水票都被他劃破了。
歐子銘,尤淺淺不由得抖了抖。
輕微的動作被林默發覺了,他側頭來看尤淺淺,眼神越來越暗,單據被他攥在手裡捏成了紙球,語氣平靜無波的問:「你朋友?」
這就跟一邊揮舞著鞭子毒打你一邊溫柔的問你「疼不疼」似的,效果是相當的?人。
尤淺淺趕忙點頭。
「那怎麼不過來打個招呼?」
「他忙吧。」
「歐子銘,這個名字怎麼那麼耳熟呀。」
尤淺淺又抖了一下,「你這是很久沒聽過中國名字,看誰都覺得親切吧。」
「尤淺淺,我怎麼不覺得你名字親切呢。惡俗惡俗的。」
尤淺淺瞪著眼伸出手來,「這頓飯不算你請的,趕緊把錢還給我。」
林默抓住她的手,狠狠捏了一下,「要還我也還你朋友,有你什麼事兒。」
午後的陽光明媚,東大校園內寧靜安逸,時而清風拂面,時而花香陣陣。一進校門,是安藤忠雄設計的情報學福武會館,標誌性的素混凝土凝固而低調的佇立在那裡。安藤的建築表面看起來總是很樸素,然而空間的變化卻很豐富。尤淺淺禁不住抱怨,為什麼她所在的工學部一號館那麼古老那麼破舊,走在裡面像走在戰爭時期的防空洞一般。一號館樓前的小廣場正中種著一棵甚為壯觀的大樹,秋天樹葉變黃的時候,最為好看。像極了老照片裡那種被歲月沉澱之後的悠悠從容的色調。尤淺淺喜歡去樓下的星巴克買一杯熱可可,坐在樹下聽聽音樂發發呆。
她戴上耳機,躺在糙地上,閉上眼睛。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一個勁揪她頭髮,尤淺淺睜開眼睛,就看到歐子銘變成了大樹的樣子,還是那張俊臉但是渾身都長滿了樹枝,這會這揮動著枝條抽打她,一邊打一邊吼,「尤淺淺,你趕緊給我回國去。」
「我不。」尤淺淺大吼一聲,徹底驚醒,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還沒回過神來,臥室的門就猛地被推開,林默泛著青光的腦袋探了進來,焦急地問:「你怎麼了?」
尤淺淺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身在帝都而非東京了,伸手抹了下一頭的冷汗,小聲說:「做噩夢了。」
「瞅瞅你這點出息。起來吃飯了。」說罷林默關上了房門。
尤淺淺爬起來拉開窗簾,艷陽高照,晴空萬里,窗外的槐花開了,甜蜜的花香如鼻,尤淺淺突然很想吃抹茶味兒的布丁。
然而,林默準備的早餐只有豆漿油條。尤淺淺皺眉看著那帶著油星的油條,默默的啃著一旁洗好的紅蘋果。
林默夾了一根油條扔到尤淺淺碗裡,「誰慣的你這毛病,哥在美國天天吃漢堡,想豆漿油條想的恨不得立馬飛回來。」
「那是你。」
林默的脾氣來了,吼道:「愛吃吃,不吃滾。」
都說人早上的情緒是最低落的,何況還是剛做了噩夢的尤淺淺。她就納悶了,怎麼大家都喜歡叫她滾,她又不是球,滾來滾去,又滾回了原點。
尤淺淺放下蘋果,走回房間拿起包,去門口穿鞋,穿好之後一言不發的打開門,離開。心裡想,林默你大爺,姐滾遠了,你可別叫我回來,回不來了。
關門的時候她看到林默的背影,僵直地坐在餐桌前,搭在桌子上的手臂青筋都暴了出來。
坐在肯德基里,尤淺淺開始反省,是不是被鬼附身了,怎麼能做出這麼矯情的事情。那是林默,是可以為她赴湯蹈火兩肋插刀的好哥們,她當時應該把油條扔到他面前吼,「姐就不愛吃怎麼著了,讓我滾,沒門。」結果呢,她怎麼整得跟受了委屈的怨婦一樣,拿著包就跑了。
林默那孫子連追都不追她,準是想獨吞那一包油條。
尤淺淺一邊啃著雞肉卷,一邊拿著phone惆悵,她還沒有國內的電話卡,林默找不到她,她也找不到別人……
倒霉果然是一種永遠都不會錯過的運氣。
從肯德基出來,尤淺淺趕緊去買了張電話卡,調出林默的電話,掙扎了半天覺得才過去不到一個小時,現在打電話認錯有點太沒骨氣了。保不准林默還得逼她回去吃油條喝豆漿。於是決定從清華報導回來再打,順便讓林默幫她解決了晚飯的問題。
林默借的房子離五道口坐地鐵兩站的地兒,很方便。林默回國的時候就一直以那地為窩有家不回。一室一廳的房子,乾淨整潔,一看就是久無人煙。昨天晚上林默把床大方的讓給了尤淺淺,自己抱著枕頭去睡沙發,臨末兒還對尤淺淺說:「你要是不放心,就把臥室門鎖上。」
尤淺淺豪邁地說:「得了吧,你要是對我有興趣,早就把我辦了。我是相當的放心。」
看著林默糾結的眉頭,尤淺淺訕訕地笑:「嗯,當我沒說,其實我很文靜的。」
尤淺淺掙著陽傘,帶著林默給的阿瑪尼墨鏡,穿著大花雪紡罩衫,牛仔短褲,坡跟的羅馬鞋走在清華的校園裡,悲哀地發現,清華真大,太陽真毒,記憶中建築系似乎坐落在校園的深處,步行的話……為毛我不會騎自行車。
找到了國際交流處,尤淺淺遞上材料,禮貌的微笑說:「您好。」
負責的老師笑著說:「你好。」然後用英文問:「你會說英語嗎?」
尤淺淺一愣,「yes。」
「那就好,會日語的老師今天不在,我不太會說。」
尤淺淺差點沒笑出聲,用中文字正腔圓的說:「我是中國人,您說中文就可以了。」
那老師的表情立馬像吞了個煮雞蛋一樣,翻開材料對著照片把尤淺淺仔細看了一遍,不確定地問:「你先去了東大,然後要求交換來清華?」
「恩。」
「尤淺淺同學,感謝你對清華的熱愛。」
「……不客氣。」
……
辦好手續領了材料,走出辦事處,尤淺淺長舒一口氣,一邊想著去麥當勞買個甜筒一邊往校門口走。
走到校門口,尤淺淺突然不想吃甜筒了,就讓她待在清華裡面一輩子沒有甜筒吃,不要出來吧。
北京八月的太陽下,天空明亮,樹葉清香。金子般的陽光透過樹葉的fèng隙投在歐子銘的臉上,光影之間加重了他面部輪廓的立體感,真真是貌如潘安,堪比周郎。尤淺淺想起了大一時候素描課上畫的美蒂奇,那個傳說中美蒂奇家族最英俊的男子,義大利式的俊美而深邃的面容,整張臉像是上帝用心雕琢的藝術品,沒有一刀是多餘的。
從東京的艷陽天,到北京的天空下,8個多月的時光對人生來說並不長,然而對愛情來說卻已經足夠。
尤淺淺站在那裡看來來往往的女學生頻頻對歐子銘側目,歐子銘全然不在意,目不斜視的只望著她。歐子銘穿了件淡藍色的polo衫,灰色淺紋休閒褲,普通而平常的衣服。而在東京他穿格子襯衫,破銅牛仔褲,白色的牛皮涼拖,左耳單帶鑽石耳釘,拉著尤淺淺行走在鎌倉古老的街道上,除了偶爾有濃妝艷抹的前衛女孩沖他打口哨之外,幾乎沒有人看他。
尤淺淺也知道他是搶手貨,卻沒有意識到,他還是個限量版。
歐子銘想起楊少凡昨天的訓斥,「歐七,不是我說你,你這臭脾氣別彆扭扭的跟大姑娘似的,你那位國貨再不濟也是女的,你就不能讓著人家一點。感情不是做生意,一步不讓的,到頭來吃虧心裡難受的反正不是我。記住,女朋友是哄的不是使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