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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3:30:36 作者: 米無良
大學五年,林默和於飛的感情一直很鐵,屬於哥倆好整瓶悶的戰鬥級哥們。帶領著學生會的一幫子酒肉兄弟,經常喝得五迷三道,爹媽不認的。雖然林默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但東北漢子骨子講的是哥們義氣,當年幾個體育特招生為難於飛,拎著板磚擋在前面的就是林默。尤淺淺從來沒有想過在大多數同學選擇了中立看熱鬧看她棄婦一般哭鬧的局面下,林默會站在自己身邊。
其實尤淺淺不過是鑽進了一條死胡同,林默拉了她一把帶著她走了去來。他拉她去喝酒,兩個人喝了一整箱的啤酒,搖搖晃晃地在凌晨的大馬路上歌唱祖國歌唱人民。
尤淺淺從十八歲開始就以為自己會嫁給予飛,天天數著日子盼著畢業去領證,沒有想到終是新人歡笑舊人哭。但唯一的好處就是,栽在現在總好過栽在婚姻的路上,就是可惜了她五年的青春和相信真愛的心。
msn再次響起,林默終是等得不耐煩了,「喂,死了?」
「活著。」尤淺淺無力的嘆氣,終是沒有勇氣承認,「這麼三八不像你呀。」
「你用來用去就會一招轉移話題是不?」
「我不知道還喜不喜歡他,反正也見不到,也很少會想起他。我想如果你能少提他幾次,我會忘得更快。」
林默發過來一個無奈的表情,過了一會又說:「你上次讓我帶的化妝品買了,你八月份不回來我就送人了。」
「你拿我的東西送人?!」
「現在還不屬於你。」
「屬於,屬於,就屬於。」
「行了,不跟你扯了,我有點事要出去。」
尤淺淺看了眼表,「呦呦,剛回國你就不安分,這次又是誰家的妹妹。」
林默罵起尤淺淺來一向是言簡意賅,「滾。」
又瀏覽了一會網頁,尤淺淺關了網頁上床睡覺,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電話在持續震動,原來藤田他們迷路了,又找不到會日語的人,而日本人的英文以發音奇怪人鬼聽不懂著名,於是溝通不了只好找了警察叔叔。
尤淺淺讓他們把電話給警察叔叔,說了情況和酒店的地址,然後起床簡單收拾了一下拿著證件去酒店門口接人。
因為靠近海邊,五月晚間的海風微涼,尤淺淺緊了緊身上的格子襯衫,一邊哈氣一邊晃著匆匆紮起的馬尾原地踏步。
尤淺淺的電話在震,海外號碼,想是警察叔叔送回了迷路的孩子們,接起用中文說:「喂,您好。」
冷冷的聲音隔著海風傳過來,「大半夜的你出來蹦?什麼?找機會感冒?」
這種彆扭的關心和訓斥的語氣似曾相識,尤淺淺握著電話的手一抖,條件反射的轉頭去尋。
南國的椰子樹下,沙灘上的篝火光芒中,那個人就站在那裡,已經換上了休閒款的襯衫和沙灘褲,長身玉立輪廓筆挺,端得是高大英俊。身後是歡聲笑語的人群,他側身立在篝火的陰影里,一手握著電話,一手端著高腳杯,杯子裡血色的紅酒如暗夜修羅的唇色妖嬈血腥。
他認得我,居然還關心我。尤淺淺高興得幾乎要喊了出來。
然而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美女走了上來,湊到歐子銘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隔著聽筒尤淺淺聽不真切,浪漫的南國情懷之下她反而失去了三八本色,頹然之間感到周身冰冷如墜冰窟。不知道是方才林默的話帶起了不愉快的回憶,還是物是人非她失去了爭取的力氣。
當歐子銘把電話放回耳邊的時候,尤淺淺飛快地說:「我下來接同學的,在等他們的電話,不好意思先掛了。」於是她飛快地掛了電話。
尤淺淺收回視線沒有再往歐子銘的方向看上一眼,海風潮濕自耳邊徐徐而過,也帶來了不遠處篝火晚會的熱鬧人聲。被警察送回來的一干同學無疑是驚喜多於驚嚇,一下車對於救他們於水火的尤淺淺感恩戴德,激動的紛紛過來擁抱她。
尤淺淺一邊得意一邊想,看吧,多學一門語言有用吧。
歐子銘沒有再打來電話,尤淺淺看著他的號碼半天,終是一狠心刪除了這個號碼。
徐小可聽完匯報之後,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尤淺淺,你智商扔產房了。這麼好的機會你都不去抓住,感情方面你先天後天都不怎麼地姐就不說,這生理需求你都能壓抑,是不是變態呀。」
尤淺淺單手把電腦塞進書包里,「我沒你說的那麼饑渴。我這邊到時間出發了,不跟你扯了。」
「喂,喂,你這孩子怎麼一點不虛心接受教育,是笨蛋嗎?」
東大的導師個個是日理萬機的大忙人,連帶著秘書都忙得非同尋常,這種小到怡情的case自然不會帶隊出現。帶隊的是藤田,標準的日本男人模樣,身高不高體型纖細,小眼睛,泛青的胡楂,一身工整的黑色西裝。
尤淺淺也穿了正裝,最近似乎瘦了一點,及膝的裙子稍微有點鬆動的跡象,兩腿最起碼能在當間自由活動了。
因為是面向學生的競賽投標,氣氛多少有點鬆弛,投資方似乎也有打響品牌的意思,匯報地點選在了旗下的一間私人會所。就是建在荒山野林,背靠荒山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那種。
一路上風景如畫,南國風姿端的是秀麗非常,小家碧玉一般。
尤淺淺嫌相機太沉出門的時候沒有帶,phone像素不低也就夠用了。再看一行人除了她人人舉著單眼相機在拍沿路風景,興致勃勃的架勢甚為專業,不禁有點慚愧。
會所是素混凝土和大片玻璃幕牆的流線型建築,恰到好處的融入到叢山綠地之間。連帶著景觀也做得非常不錯。
尤淺淺不禁感慨,「大師手筆呀。」
藤田將她略顯嬌憨的側面照下,晃著微笑說:「尤,你的記性太不像中國人了。這是Kumar做的。」
徐小可說過,日本男人說話的聲音太性感了,加上日文發音偏於低調,嗯……聽也是種享受。
尤淺淺喜歡藤田的聲音,如徐小可所說很性感,也露出酒窩笑道:「你借著表揚中國人的機會罵我,讓我無從反駁,藤田君太狡猾了。」
藤田趕忙擺手,「你理解錯了。我不是這個意思。」
哎,日本人一本正經,開不得玩笑。
匯報的地點定在二樓的多功能廳,匯報的人是尤淺淺和藤田,方案的創意來自藤田,選他無可厚非。而尤淺淺最多算半個翻譯吧。
第一組是香港大學的,其他的組都在休息室里等候。
剛才匆匆一瞥港大的方案,果然是出了名的天馬行空,論及方案的扭曲變化程度絲毫不遜色於弗蘭克蓋里。尤淺淺一邊喝著炭燒咖啡一邊打量著其他組的方案。同濟院的看著尤為親切,規規矩矩的學院派風格,從結構到施工到預算綜合考慮,如此一來,方案的局限性也就大了。
東大排在第三組,尤淺淺調整了呼吸,跟著藤田走進去。對面一排做了八個人,有幾張臉是在建築雜誌上經常看到的,其他的幾人都長著一張商人的臉,連帶著那個人也一樣,一臉的商業氣息。
利落的黑色西裝,白色襯衫,金色的袖扣,依舊是冷著一張俊臉,面無表情。
觸到歐子銘深褐色的眼睛的一瞬間,尤淺淺覺得似乎有人拿電棒捅了一下她的心,短暫性的心臟停搏。但是很快她恢復了鎮定,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她所熟悉的歐子銘了,不是那個會和她看夕陽西下看櫻花紛落看富士積雪的歐子銘了。困於淺灘的龍歸了大海,真正的遠離了。便是同樣的阿瑪尼西裝穿在他身上,此時和彼時的感覺也截然不同。
藤田先開口,因為有尤淺淺在就沒有用主辦方給配的翻譯,而尤淺淺的翻譯無疑能夠更好的表達方案的思想和精髓。
「大家上午好,這位是藤田幸木,我是尤淺淺,首先很高興能夠有這樣的機會參加這次競賽,來到美麗的台灣……」
在聽到藤田幸木這個名字的時候歐子銘的眼睛不可察覺的眯了眯,不著痕跡地再次打量了一番藤田,又不屑地冷著眸子看了尤淺淺一眼。
尤淺淺只覺得冷光隔空而來,正是她熟悉的冷鋒凌厲,卻是莫名其妙的。
歐大神,我又哪兒招你了?
歐子銘看著台上正裝幹練的尤淺淺侃侃而談,只覺得時間似乎虛無了一切,面前的這個從容鎮定的女人和窩在沙發里不加修飾埋頭吃布丁的女孩相差甚遠。原來一直以來他看到的只是她懶散簡單的一面,到底是忽略了,既然考得上東大,她又怎麼會是這樣簡單呢?
五組的方案匯報完畢,恰好是午飯時間,主辦方在自助餐廳招待眾人。首先是領導致辭,翻來覆去說了些感謝大家感謝參與之類的套話,最後捎帶著感謝了一下特別評委歐氏集團的新任經理歐子銘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