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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3:30:36 作者: 米無良
    這話說得太過沒頭沒腦了,尤淺淺反應了半天才接話,「我都在國內不挪地地待了二十幾年了,財神爺也沒少拜,這事都沒成真。」

    歐子銘本來想說什麼的,但是被他自己生生壓住,那表情就像吞了個生雞蛋一樣憋得夠嗆。

    尤淺淺對於他這種自虐的行為給予無視,繼續瀏覽網頁。留學論壇上有個帖子問,東大是不是很難考呀?尤淺淺想了想,打字:不難考。那人問:為什麼這麼說?尤淺淺說:我這樣的都考上了,不難。她說的是真心話,可惜沒有人相信她,緊跟著一片冷嘲熱諷,有人說她炫耀;有人說她刻薄;還有人說她說謊,指不定在日本哪個偏僻鄉村讀三流大學,心裡抑鬱了上來挑事。

    尤淺淺關了網頁,嘆了聲氣,現在的孩子怎麼就這麼不相信人,見不得人好呢?何況除了學校不錯之外,她過得並不好呀。

    「不想回國嗎?」歐子銘的聲音響起。

    尤淺淺詫異地看著歐子銘,試圖在他臉上找到一絲痕跡,可惜依舊風平浪靜。

    她搖搖頭,「不想回去。」

    歐子銘沉沉的目光看著她,隔了一會悠悠然地說:「你是躲什麼人逃出來的吧?」

    尤淺淺驚訝於他的判斷毒辣,彎起嘴角笑了,「是呀,逃婚。」

    歐子銘明顯不信,回她一個白眼,「怎麼會有人有膽量娶你。」

    「今天怎麼總提回國,你想家了?」

    歐子銘站起來,走到尤淺淺身前,把她拉起來,語調平淡沒有起伏,話題的卻是三百六十度的大轉換,「**吧。」

    尤淺淺愣了一下,卻被歐子銘當作了默認,把她按在牆上就吻了上去。兩個人一路擁吻,一同跌在臥室的床上。尤淺淺印象中的歐子銘做什麼都是不疾不徐運籌帷幄的樣子,十分有分寸地掌握著主動權,她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急躁的他。

    四月的天氣讓尤淺淺覺得渾身燥熱,打開了空調,稍一分神,腰間換來歐子銘狠狠一捏,叫聲還沒出口,嘴就再次被他封上。

    「等等。」尤淺淺啞著嗓子,單手艱難地推開歐子銘的胸膛。

    歐子銘皺著眉,對於她的中途叫停顯然非常不滿,眼裡風浪翻騰,欲望的火苗如燎原之火直欲將她吞噬。他撐起手臂俯身看她,用不悅的語氣問:「怎麼了?」

    尤淺淺咬著下唇,臉色紅潤,也分不出是害羞還是情動,支吾道:「危險期,你穿雨衣吧。」

    歐子銘眉頭更緊,目光沉沉地絞著她,依舊是一言不發。

    尤淺淺感覺自己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裸地躺在案板上等待著屠夫的宰殺。這種感覺很不好,但是自從和歐子銘有了這種關係之後,她從來都是處於被動的位置,歐子銘就像看不到頭的深潭,沉穩老練,她的喜怒哀樂被他看得清楚,她卻看不出他平靜臉色下的情緒。

    一滴汗水順著歐子銘的發梢滴落下來,滴在尤淺淺的臉上,乍一看倒像是她的淚水。

    室內開了空調,但依舊是熱,尤淺淺不僅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燃燒,還覺得半支著身子的歐子銘也是個巨大的發熱源,眼中的情熱更是灼燒著她的神經。

    歐子銘眼中一抹濃黑閃過,抓住尤淺淺的手腕,把她的雙手握在一起拉到頭上,用力的固定住。

    尤淺淺大驚,「你幹什麼?」

    歐子銘緩緩撐起身子,手上的力道卻是一份不減,低聲說:「對不起。」

    第二天一大早,尤淺淺去上學的路上,還是繞路去藥房買了藥吃。

    淡淡的中藥味道,苦澀在舌尖點點蔓延。

    東京大學在本鄉三丁目,尤淺淺中途要在池袋換一次地鐵,昨晚沒有睡好,直打瞌睡,險些坐過了站。早上的課是出了名難懂的建築史,尤淺淺的日語不太靈光,更不敢怠慢。

    也顧不得那麼多,轉車的時候在星巴克買了杯咖啡提神。

    等咖啡的時候,她在心裡又把罪魁禍首歐子銘反反正正罵了個來回,決定這個月不交給他房租了。當初申請東大宿舍的時候,她還不知道那邊是出了名的難申請,她沒有經驗,以為像國內那樣是百分百通過,沒有想到還會落選的可能。一時間沒有地方住了,一位好心的同鄉學姐說她一個朋友的房子是兩居室,正好空了一間,幫她問問。於是尤淺淺就住進了歐子銘家裡。兩個人從各睡各的發展到抱在一起睡也就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尤淺淺不由得感慨環境真的改變人,以前那麼保守的她到了日本居然可以這麼開放。

    但是即使關係有了改變,尤淺淺依然堅持付房租。歐子銘看著她遞過來的錢,不接,「你留著吧。」尤淺淺咬了下嘴唇,把錢塞到他手裡,斟酌了字句之後說:「你是房東,這房租你收得天經地義,拿著,別讓我以為自己在賣身。」歐子銘有些嚴厲地看著她,眉頭皺著好看的眼睛裡滿是不耐,錢被他狠狠揉在手心裡,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走回房間。

    熱氣騰騰的咖啡被微笑的店員遞到尤淺淺手心,她想,總算能打起精神去上建築課了。

    這學期講的是古代建築史,本來就比較生僻的專業詞彙用日語說出來,對尤淺淺來說和天書差不多,基本上是聽不懂的。好在這節課講的是古希臘柱式,她在國內讀大學的時候學過,還被要求背下隨手就能畫出來。

    尤淺淺記得那時候,她和楚晴雯在寢室里一邊抱怨一邊畫,楚晴雯叼著筆說:「淺淺,叫於飛請咱們吃哈根達斯吧。」

    可如今,記憶中的哈根達斯已經融化在某個炎炎夏日,成了一攤狼狽的污漬。

    上完課,尤淺淺在教室附近的便利店門前停下,短暫的思考之後,進去買了一盒哈根達斯,抹茶味道的。她本來以為日本的哈根達斯已經很便宜了,誰知上次和林默視頻,他捧著一大罐香糙味的一邊吃一邊沖她做鬼臉,告訴她在美國這就跟可愛多一個價。

    正回憶的時候,包里的電話在震,尤淺淺掏出電話,是徐小可。

    「餵。」

    「喂,尤淺淺,你在學校嗎?」

    「嗯。」

    「那一起吃午飯吧,我在上野這邊,你過來吧。」

    「咦?你今天沒有課嗎?」

    「有,別廢話,過來給我打電話。」

    徐小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尤淺淺一直質疑為什麼自己明明資質平庸,身邊的朋友卻全都是俊男美女。有一次跟歐子銘討論,他正好在看報紙,眼睛都沒有抬一下,說:「紅花也需要綠葉配的道理你不會不懂吧。」一句話頂得尤淺淺抓心撓肝的,心想這男人嘴怎麼這麼毒,一句話不僅損了她,連她的朋友的動機也捎帶著荼毒了一番。但尤淺淺想,她和徐小可的友情就像馬克思離不開恩格斯,有著強大的革命基礎為底蘊,不怕歐子銘詆毀。

    徐小可戴著墨鏡坐在窗邊,碎花雪紡上衣,實打實的美女。她身材嬌小,不像尤淺淺型號這麼大,尤淺淺摸著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問:「我怎麼辦呀?」

    徐小可壞笑說:「問我沒用,問孩子他爸去。」

    不提這事還好,尤淺淺正憋著一肚子氣呢,「你信不信我抽你。」

    徐小可揚著臉問:「就你那虛胖的樣還揍我,從我認識你以來你體育什麼時候及過格?」

    於是尤淺淺咬牙切齒地再次表決心,「我要減肥。」

    徐小可遞過來菜單,「行,口號喊完了,點菜吧。」

    尤淺淺剛吃完冰激凌,一點也不餓,可一想起下午的建築製圖課,還是多吃點保留體力吧。尤淺淺點的是牛排套餐,而徐小可明顯心裡有事,一頓飯吃下來總共沒說幾句話,讓尤淺淺很不適應。歐子銘那病症傳染嗎?最近大家怎麼都心事重重的。

    服務生收拾盤子的時候尤淺淺忍不住問:「你遇到什麼事了?」

    「哎。」徐小可一聲嘆息,點了根煙,把煙盒遞給尤淺淺。

    尤淺淺一看是lark七毫克的,不由感嘆這女人太強悍了,抽男人煙,還跟歐子銘抽的一樣。她趕緊擺手,「這煙太沖了,我抽不了。」

    徐小可揉了揉太陽穴,「淺淺,有人要包養我。」

    這要擱半年前,尤淺淺嘴裡的橙汁就得噴出去,但這半年來什麼沒見過,打工的時候當著你面脫光褲子的客人都見過好幾次了,接受能力已經有了質的飛躍。「是什麼人?」

    「一日本老頭,五十多了,和咱爹媽差不多大。」

    尤淺淺在腦海中想像了一下,只想起了爸爸輪廓分明的臉,嚴厲中帶著慈祥。搖搖頭,「這歲數也忒大了吧。」

    徐小可單手支著頭,煩躁地抓頭髮,「我也覺得噁心,太**了。可是,現在日子確實過得太苦太累了。有時候我想,放著國內好好的日子不過,出來遭這個罪,圖什麼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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