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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3:22:46 作者: 嗎塔
    陳行行想了想,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房東,還是得盡點責任的,那就親自上吧。

    她端著菜,出去敲門。

    」來了! 「對門裡面大聲而歡快地回應著。

    這聲音熟悉又不詳,陳行行猶豫著準備跑,門被拉開了。

    萬野笑眯眯地: 「嗨。

    成九嘆也走了出來: 「行行姐。」

    陳行行忽視了萬野,把盤子遞給成九嘆:」「這是紅燒毛毛頭。

    」不是」,她糾正: 「紅燒獅子蟲,頭,紅燒獅子頭。」

    萬野在旁邊嘎嘎地樂:「你會紅燒的東西可真多。」

    陳行行冷著張臉。

    紅燒你的頭。

    她進門就嚷了起來:「那個黃配紅來了,真缺德啊。」

    走路帶風,一不小心,把周璘的包撞掉了。

    她彎腰去撿,拿起包之後,發現地上還有個四四方方的小玩意兒,她看了看,發現是個舊糖紙,便隨手丟進了垃圾桶里。

    嘴裡還在絮絮叨叨著: 「我得跟成九嘆約法三章,這玩意兒來一次,加一次的房租。」

    周璘看著她把那東西扔了,眼睛往垃圾桶上看了幾看,挪開了:「我建議你直接把他趕走。

    「那可不行」,陳行行立刻反駁。

    」為什麼?」周璘不解。

    陳行行一身正氣: 「中華兒女是一家,我們只有團結起來,才能讓祖國三年趕超英美,怎麼能不讓人住房。

    這頓飯吃得酣暢淋漓。

    幾杯酒下肚,周璘眼睛裡泛起一層霧氣。

    陳行行夾了口菜,趁機問她: 「璘璘,你那個回頭草,當時你們究竟是誰要分的?」

    「草」,周瑞言簡意賅。

    陳行行思考了下,換了種問法:「分手這兩個字是回頭草說的嗎?」

    周磷鼓著腮幫子: 「那倒不是。」

    所以,成九嘆說的是真的啊。

    陳行行若有所思,她問:「你不是說以前很喜歡他的,幹嘛要說分手?」

    」就是因為喜歡他啊」,周璘說: 「我太喜歡他了。

    她揚著眉毛看向陳行行:「你知道有多喜歡嗎?」

    陳行行搖搖頭。

    周璘把下巴支在筷子上,眼帶酒意,展顏一笑: 「跟你說你別笑我。我高中的時候,就想給他生孩子。」

    陳行行:……

    周璘說著「多幸福啊。你想啊,我們認識的時候,他都已經十好幾歲了。要是我們生個兒子跟他長得一模一樣,我看著兒子一點點長大,就跟看著他是怎麼長大的一樣。

    「多幸福啊」,她又說了一遍: 「這樣,他人生的全部時候,從嬰兒,到老,到死,我都見過了

    她笑了下,有點害羞:「這種想法是不是有點變態?」

    」挺 浪漫的」,陳行行說。

    周璘臉上的神采漸漸黯了下去: 。「但是我喜歡的太多了,就覺得,他沒那麼喜歡我。最後一次的時候,我就想,如果這次他來找我,我這輩子就認定他了。可是等了很久,他都沒來。

    然後,我又想,如果他打個電話給我,說兩句好聽的哄哄我,不用見面也行,我就不生氣了。

    但是他電話也沒打。

    再然後,要不,發個簡訊就可以了,也不用說什麼。發個標點符號我就能知道他想我了。

    就這樣等啊等啊等,沒人去學校找我,沒有電話,簡訊也沒有。從秋天等到冬天,又從春天等到夏天,就一直等,然後一直什麼也沒有。

    她眼裡水亮亮的: 「我吧,我就是那種,給我一點點希望,我就能撬掉一整個銀河系的人。他在哪兒我都能去找他。」

    「但是」,她伸手在臉上擦了擦:「他連一點點,都沒給我了。」

    周璘是被陳行行連拖帶拽地給弄回床上的。

    可能是這些話在心裡憋了太久,這樣全部說出來後,就暢快多了,連做個夢都是輕輕鬆鬆的。

    她夢到自己飛啊飛啊,飛得比雲彩還要高。

    然後,被尿給憋醒了。

    上了個衛生間,出來時,隨便往餐桌那兒掃了一眼,只覺得桌腳的垃圾桶礙眼得很。

    她揉著太陽穴走了過去。

    月光皎潔,明明亮亮地照著屋內。

    周璘蹲了下來,盯著垃圾桶里的東西發了會兒呆。

    好半晌,伸出手,把那個糖袋捏了出來。

    回了臥室,拿濕紙巾把它擦了擦,又噴了點香水,然後丟進了首飾盒裡。

    她躺回床上,看著首飾盒,恍惚覺得又回到了上學時。

    那是高三上學期的時候。

    為了能在家裡爭分奪秒多看會兒書,很多學生都開始走讀。

    天氣已經有點涼了,早上涼意更重。

    周璘怕冷,便總磨磨蹭蹭,出門得晚,有次,被老班訓了。

    第二天就奮發圖強,早早地到了學校。

    校園內還沒多少人,很靜。

    她推著自行車走至|存車的地方時,跟剛停完車的成九嘆打了個照面。

    成九嘆一般是不太跟她講話的,這天,破天荒地在她身前停下了。

    在周璘滿是驚喜的目光里,他沖她攤開手掌,裡面放著兩根阿爾卑斯棒棒糖。

    一個是紫色包裝,葡萄味,一個是棕色包裝,可樂味。

    看樣子,是讓她選一個。

    周璘既受寵若驚,又舉棋不定,手從左邊移到右邊,又移回左邊。

    他給的,所以都好想要,但是他只有兩個。

    但。還是都想要。

    成九嘆看著她這糾結的樣子,等了會兒,自己把那個可樂味的拿走了。

    周璘只得去抓葡萄味的那個,拿的時候,還故意在他手掌上蹭了一把。

    蹭的小心翼翼,但光明 正大。

    然後一抬眼,看到成九嘆嘴唇張合了兩下。

    周璘還掛著耳機,忘了取下,沒聽到他說的是什麼。

    但記得清楚的是,P3里的歌曲正到高潮,唱著Idon\'t want to live without you.

    她轉過頭,看著他在溫柔的曲調里,信步穿過無人的校道。

    糖周璘是捨不得吃的,就差把它供起來了。

    自天。把它放在課桌左上角,夜裡,放在自己屋書桌的左上角。

    看不進去書時,偷懶時,犯困時,只要看一眼,就能立馬原地滿血復活。

    ----不過後來還是吃掉了。

    畢竟是成九嘆給的糖,不吃也很可惜啊。

    然後她把包裝袋洗得乾乾淨淨,保存了下來。

    來年三月,他生日,周璘給他寫了封情書,把紫色的糖袋夾了進去。

    她已經忘了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還自以為很少女心。

    但,當這個五毛錢的糖果的簡陋的包裝從粉色信封里掉出來時,素來淡定的成九嘆,有一瞬間的恍惚。

    畢竟,這只是一個五毛錢的糖果的簡陋的包裝,而已啊。

    他覺得,自己跟周璘的腦電波,可能不在一個頻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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