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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3:22:46 作者: 嗎塔
    周璘中了邪似的,立在原地,看著他熟稔的動作。

    這支煙燃了能有一半,成九嘆才掀起眼皮看向她,聲色微喑:「周璘,你現在很怕我?」

    放屁。

    周璘幾乎要說髒話了。

    她直了直腰:「我怕你做什麼?」

    「誰知道呢」,成九嘆挑起唇角來:「可能是,怕我做什麼。」

    他眸色深沉,把她的疑問句變成了陳述句,重音放到了中間那個字上。

    周璘的心嘭嘭嘭地跳了起來,說不上是心慌,還是緊張。

    她嗓子發乾,生怕心跳聲給他聽著了,蹬蹬蹬地進屋,拿起茶几上的鑰匙和租房合同,快步走了出來,氣勢洶洶地:「成九嘆我告訴你,這房子,誰不租誰是狗。」

    說著,她直接低頭去開701的門。

    成九嘆垂著眼睛,目光鎖在她發尾露出的雪白脖頸上。

    周璘三下五除二地開了鎖,一把推開門:「進去。」

    「是」,成九嘆應了聲。

    他把剩下的半支煙摁滅了,丟進一旁的垃圾桶里,又提起自己的旅行包來,邁步走了進去。

    周璘跟在他身後,沒能看到他眉梢眼角的笑意:這丫頭片子,還是這麼激不得。

    陳行行這房子是她爸媽的。

    她上面有個哥哥,在外地娶妻生子後,老兩口就樂呵呵地搬過去抱孫子了,房子便空了下來。

    室內裝修什麼的都挺不錯,拎包入住的那種。

    前一個租戶生活習慣也好,走之前,還把這裡給好好打掃了一遍。

    成九嘆看了一圈,沒什麼不滿意的。

    他本身也不是嬌生慣養的大少爺,前幾年,該吃的苦一口也沒少的。

    更何況,現在的首要目的是追媳婦兒,有個近水的樓台就很不錯了,住成什麼樣都無所謂。

    可惜,他要追的媳婦兒這會兒面色不太善。

    周璘把合同往客廳的桌子上一甩:「簽字。」

    成九嘆聽話地從外衣口袋裡掏出根中性筆來,在她示意的地方,行雲流水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字寫得很漂亮。

    周璘很迷他的時候,有次生日,死皮賴臉要成九嘆親手寫一遍她的名字,當做禮物。

    那張破紙,現在應該還在老家的日記本里夾著。

    周璘的眼睛在他手裡的筆上停了停,抬著下巴,從鼻孔里哼出口氣來:愛好真獨特,隨身帶支筆是什麼意思。

    看她這副樣子,成九嘆倒是不在意地笑了下,寫完後,把筆自自然然地重又裝回了兜里。

    周璘例行公事地問他:「是自己一個人住嗎?」

    成九嘆抬起眼來,似笑非笑地:「難道要跟女朋友同居?」

    周璘的火又莫名其妙地要往上冒。

    今天怎麼這麼大火氣。

    她指了指臥室:「這屋的床很大,你同居也折騰得開。」

    「是麼」,成九嘆順著她的手指往那邊看了看,抬腿走了過去。

    他停在門前,轉過頭來:「過來開門。」

    周璘只好跟上,掏出鑰匙來,把臥室的門打開。

    成九嘆越過她的頭頂,往裡面瞟了一眼:「是挺大的。」

    周璘半死不活地抽了抽嘴角,好歹算是個回應。

    哪知成九嘆接著就問了句:「你試過麼,就知道折騰得開?」

    周璘惱了,想也不想就隨口說:「這麼寬,兩米八的巨人都夠了。你女朋友八百米嗎?」

    「沒」,成九嘆往裡走了兩步,要試軟度似的,俯身按了按床:「我女朋友矮,也就一米六五。」

    去你媽的。

    周璘簡直想順著他這個姿勢,一腳把他蹬趴下。

    一米六五怎麼就矮了,沒文化,人都說女生一米六五,就等於男生一米八。

    成九嘆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怒意,回頭悠悠補了句:「冒犯了,您也是一米六五吧。」

    周璘自覺是個出氣的機會,她搖搖頭,神氣地說:「我現在165.3。」

    「嘖」,成九嘆的眼睛從她臉上掃了下去,意味深長地說:「二次發育了啊。」

    周璘覺得自己的忍耐力要到極限了。

    她真不知道,成九嘆這幾年是受了什麼刺激。

    好好的一朵白蓮花,怎麼就長成了這幅欠揍的狗德行。

    欠揍到她覺得自己必須要立刻回家喝個平心靜氣口服液,不然可能會猝死。

    於是便上前兩步,帶著滿腔憤懣,把鑰匙狠狠地砸到床上。

    扭頭要走時,手腕卻被拉住了。

    「沒有」,剛才還放肆的成九嘆,聲音低了下來,哄著她似的:「沒有女朋友。」

    第二十一章

    他的指節稍長,指根處有薄繭,貼在她腕間細嫩的肌膚上,些許粗糙磨人。

    大概是攻心的怒火忽然被這句話迎頭澆下,還在猶豫著自己要不要滅掉。

    周璘沒能立即反手甩開,反而有些怔忪。

    成九嘆順勢在床沿坐下,右手還扣著她。

    胳膊同時往後一帶,輕而易舉地把人拽了過來。

    隔著層衣服,周璘都莫名能感覺到他的鼻息,恰落在自己後腰上。

    她身子瑟了下,還未開口,又聽得成九嘆說:「沒別人。」

    他口吻如嘆息:「周璘,除了你,我沒別人。」

    話音像是秋天結束時最後落下的那片葉子,結束之後,臥室里便靜了下來。

    這屋的窗簾沒拉上,能看到淺色的月亮已經掛到天邊。

    樓下有汽車駛過時的鳴笛聲,行人交談,小孩子笑鬧。

    好像全世界都吵吵嚷嚷,只留下這一角,寂如深海。

    然後,周璘把自己的手抽開,回過身來,往後退了一步,自上而下地問:「你知道為什麼嗎?」

    成九嘆緩慢地收回胳膊,指腹還相互摩挲著,回味著方才的觸感一樣。

    嘴裡饒有興味地反問:「你知道?」

    「知道」,周璘俯視著他,大赦天下地宣告:「因為沒人瞎。」

    「對」,成九嘆認可了。

    他兩條長腿舒舒服服伸展開來,純黑色系帶皮鞋踢到了周璘腳前,淡淡說了句:「就你瞎,纏我纏得厲害。」

    周璘給他結結實實地噎了一下。

    她確實沒臉沒皮地纏過人家,連人家用過的草稿本都要偷偷收集,藏滿了一整個抽屜。

    像個猥瑣的痴漢。

    過往鑿鑿,無從辯駁。

    她在成九嘆玩味的目光里,窘了幾窘,據理力爭:「就當我做慈善了。」

    成九嘆笑起來,帶著股與生俱來的遊刃有餘:「你的慈善做得可真是賣力。」

    說罷,他收回腿,站了起來。

    他比她高出一個腦袋還要多,一起身,黑亮的瞳仁望下來,便自帶沉甸甸的壓迫感。

    他沉默地看著她,在周璘幾乎要不堪重負時,錯開身往外走:「我跟朋友合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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