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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3:01:52 作者: 古靈
    聿希人止步,回頭,溫文清雅的臉容上布滿嚴厲與警告。

    「在你離開之前,我希望你謹記一件事,我的老婆有聿家保護她,你別想動她一根寒毛!也別以為你有多少靠山,我就拿你莫可奈何,警告你,你的靠山隨時可能變垃圾山,你以為金錢是萬能的,在某方面來講,也的確是,而我,在操縱金錢這方面有你想像不出的力量,所以……」轉正腦袋,他望住前方,卻沒有舉步。

    「請別試探我的耐性底線,雖然我自己也認為自己是個相當有耐心的人,然而一旦事情牽扯上我老婆,我的耐心就會大幅度縮水,因此,放棄吧,別再來騷擾我們了!」

    話落,他大步向前,不再回頭,也不再停步,儘管後頭又吼又叫的好不熱鬧。

    「她是我的!她是我的!你沒有權利霸占她!她是我的,你聽到了沒有?她是我的!」

    瘋子!

    有人說天才與瘋子僅是一線之差,或許克勞德就是吧!

    「他不會死心的!」「我知道。」

    從艙房陽台往下望,克勞德掙扎著不肯離開遊艇,甚至還像小孩子一樣躺在地上耍賴,但聿邦彥與石翰一人抓手、一人抓腳硬把他丟上快艇,他趴在快艇上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快艇就如飛也似的駛向雅典去了。「不知道接下來他又會使出什麼爛招數呢?」

    「既然是爛招數,妳就不必擔心了。」

    關茜噗啡失笑,回過身來背倚著欄杆,而原本自後圈住她的聿希人就變成與她面對面了。

    「你真是令我吃驚。」

    「哦?怎麼說?」

    「記得嗎?」她蚝首微傾在回想,手指也無意識的在他胸前畫圈圈叉叉。「我們剛認識那時候,我以為你只是個軟弱無能的富家少爺,含著金湯匙出世,平平順順長大,只是因為出身富裕,讓你享盡榮華富貴的一生,可是…」

    她不屑地哼了哼。「只因為一點感情上的小問題,你就煩惱得好像天要塌了,超遜,怎麼不會去想想自己能有什麼作為,做個只會吃喝拉撒睡的廢物一點也不好玩吧?」

    「我當時……」聿希人想了想。「嗯,看上去的確有點落魄。」

    手指頭用力戳了戳他的胸膛。「何止有點,根本是超級悽慘好不好!」

    聿希人笑了,「妳知道,那時我的狀況並不是很好。」雙臂依然圈在她的腰際,捨不得讓她多離開一分。「那是後來,後來得知你的實際狀況,」臉頰依戀地貼上他平緩起伏的胸膛,關茜輕嘆。「我才明白你是個多麼溫柔體貼的男人,處在人生最黑暗的時刻里,你心心念念的依然是別人,真的,你好溫柔、好體貼喔!」

    「活著的人通常比逝去的人更痛苦。」聿希人低喃。

    「這點我了解。可是……」她又抬起臉來。「當時我還是以為你也只不過是個體貼溫柔的好男人,溫和善良、脾氣好好,但仍是個一無所長只會吃喝拉撒睡的嬌嬌貴公子…」

    「吃喝拉撒睡,很正常嘛,誰不會?」聿希人咕噥。

    關茜白他一眼,旋即又嘆了口氣。「真沒想到你也有脾氣,更沒想到你發起怒來會那麼可怕!…」

    聿希人怔了怔。「可怕?」他?

    「可怕!」關茜點著頭證實他沒聽錯。「不是說你很粗暴兇狠,而是那種陰沉冷冽的表情很可怕,讓人覺得你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雙眸情深地望定她,聿希人輕聲承認,「如果有必要的話。」只要是為了她。

    再嘆了口氣,「就怕你這麼說。」關茜無奈苦笑。他願意為了她不顧一切,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又害怕他真的那麼做,屆時不知會有多少人受到牽累,這麼一來,她還不如跟克勞德回研究所去。至少除了她的丈夫和兒子,還有她自己,她不會傷害到其它人。

    「希人。」

    「嗯?」

    「你記得你答應過我什麼嗎?」

    「…妳是說,不要做絕?」

    「對。」

    「請『他』幫忙?」

    「沒錯。」

    「我記得。」

    「你會做到吧?」

    「當然,請『他』幫忙又快又安全,為何不找『他』?雖然,要找『他』有點麻煩。」

    「如果順利的話,一個鐘頭之內就能找到了。」

    「那如果不順利的話呢?」

    「……」也許好幾年都找不到吧!

    「查塔斯家的人一點結果都沒有嗎?」

    「沒有。」

    「蘇菲亞呢?」

    「也沒有任何消息。」

    「可惡,他們到底在幹什麼?」

    「他們什麼也幹不了,你至少還有機會見到聿希人一面,他們完全被堵絕在聿邦彥那裡了!」

    「真是該死,難道就一點辦法也沒有嗎?」

    兩個保鑣面面相覦,無法回答正在大動肝火,像烤青蛙一樣暴跳如雷的老闆。

    也怪不得克勞德會如此怒火高漲,從他們跟在他身邊以來,眼見他靠著複製血液,不知控制了多少政經界的名紳仕豪,徹底利用那些人任由他為所欲為,外表看上去是個溫和慈藹的斯文人,實際上卻是個狂妄囂張、傲慢跋扈的瘋子,連殺人他都不放在眼裡,已經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倘若不是他付出的薪酬實在太優渥了,他們早就能有多遠就走多遠了。

    直到如今,向來都是高高在上的人,卻碰上那個根本不甩他,也不怕他那一套的聿希人,他終於也徹底吃到「鱉」究竟是什麼滋味了。

    多半是不太好吃吧!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心裡竟然有點幸災樂禍,唉,不能怪他們,看到「壞人」終於嘗到苦果,誰能不開心?

    話說回來,他倆是跟在「壞人」身邊的「嘍囉」……他們也是壞人嗎?

    冷不防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傳來,瞬間打破他們的天馬行空,循聲望去,原來是火大的老闆用丟花瓶打破落地窗來發泄怒氣。

    不是他們出錢修落地窗就好。

    「再去查,查得更徹底一點!」克勞德怒火咻咻的咆哮。「希臘這邊沒有人可以利用,那就查美國和台灣那邊,總有關茜那女人在乎的人!」

    「她在乎的人?但她養父母早就去世了!」

    「除了她的養父母,一定還有別人,譬圍如她念書時的大學同學或好友,她的初戀情人或男朋友之類的,去查,一定有!」查就查!反正出錢的是克勞德,只要不叫他們做犯法的事,他們還樂得多賺一筆「出差費」呢!

    「先查哪裡?」

    「一個去台灣,一個到美國。」

    待兩個保鑣離去後,克勞德低頭望住自己微微顫抖的手,臉色一片漆黑,就像無星無月的暗夜。

    他也病了,可笑的帕金森症,所以他才急。

    一直以來,他都是仰賴注射複製血液才能夠制止病症發作,但雖然他不需要像癌症病患那樣全身換血,卻必須每個月一次把複製血液直接注射入腦子裡,那種恐怖的經驗,經歷再多次也不可能習慣!

    到後來,他都是能拖就拖,即使症狀發作了,只要不太嚴重,他都自行設法隱瞞過去,直到再也遮掩不了了,他才願意注射。

    可是只要有關茜本人的血,一年注射一次就夠了。

    「可惡,為什麼她能救他,就不能救我?」他恨意至深地喃喃自語。會這麼說,自然是因為他滿腦子裡只有他自己,其它人在他眼裡全都是不值一提的垃圾。不然只要他老實說,關茜也不會不願意一年給他一次她的血。問題是,他要的不只一年一次血,他要的是她整個人,因為她就代表著一切,權勢、財富、名聲,還有最重要的……壽命。

    他並不真以為自己一定能夠研究出長生不老的藥,但只要有她在,就一定能夠活得更久!肯定會超過上百歲;更健康!永遠無病無痛,這是必然的。

    所以,他非得到她不可,不計一切代價,除非……

    他死了! 周末假日,安德魯一大早就來了,一如以往,午餐時間,聿希人、關茜和聿邦彥又被聿邦婷硬拖往村子裡去了。沿途,不時見到打著呵欠的貓咪,又和操著大嗓門閒聊的主婦哈啦兩句,正在為房子重新粉刷的男人笑著對他們揮揮油漆刷,一身黑色傳統服飾的老婆婆靦眺的對他們點頭微笑,還有在自家門前玩樂嬉戲的小鬼頭們,望眼所見俱是那麼平和安詳,一派海島特有的閒情。

    「我喜歡這裡!」關茜呢喃。

    原本牽著她的手放開了,悄悄繞上她腰際。

    「我知道,」聿希人輕應。「雖然起初妳很不能適應。」

    「因為太平淡了,但久而久之,我覺得能夠享有這份祥和才是一種福分。」

    「也許妳只是習慣了。」

    「不,這不只是習慣,而是--…而是--…」頓了一頓,關茜輕嘆。「我想,如果沒有克勞德在後面追趕我、逼迫我,我大概永遠都領受不到這種平靜是一種福分吧!」

    摟住她的手臂緊了緊,「別再擔心他了,終有一天,他會明白他永遠都動不了妳的。」聿希人溫柔地撫慰她。

    關茜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再嘆了口氣,不說話了。

    如果事情真能像他這樣說說就能實現了,那就簡單了,問題是,「麻煩」這種東西總是很難解決的,她有預感目前這件麻煩就是如此。

    超。難。解。決!

    「哇,你們看、你們看,又滿座,幸好我有先打電話來訂位!」

    聿邦婷指著客滿的酒館得意的大叫,其實就算她沒打電話訂位,見他們來了,酒館老闆也會設法替他們挪出空桌位來,因為島上三家酒館全都是聿家出資開設的,而聿家卻不占半分股份。

    換句話說,聿家只出資,卻不貪半點好處。「是是是,聿家就妳最聰明了!」安德魯寵愛地椰榆道「先別管誰最聰明了,我都快餓死了啦!」關茜抗議,法完全適應。

    中國人的午餐時間已經過很久了好不好!

    「我已經先訂好餐,人一到就可以吃了。」聿希人笑道「耶,原來最聰明的還是表哥嘛!」聿邦婷馬上認輸,起身讓出「最聰明」的寶座。

    在轟然笑聲中,大家陸續就位,不久就開始用餐了。

    「小茜,妳在美國和台灣,還有什麼比較要好的人嗎?」在用主菜時,聿邦彥突然這麼問。

    關茜怔了一下。「比較要好?沒有吧!」

    「一個也沒有?」

    「沒有。」

    聿邦彥頷首,繼續用餐。「那就好。」

    聿希人和關茜狐疑地對視一眼。「為什麼這麼問?」

    「克勞德派人到美國和台灣尋找和小西關係比較好的人,」聿邦彥漫不經心地回道。「想來又是想利用人家吧!」聞言,關茜不由皺起眉來,刀叉也放下了,她歪著腦袋苦思半晌。「這麼一說……嗯,確實有個人,我跟她的關係很特別,但是自從老爸、老媽去世之後,我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聯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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