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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2:56:48 作者: 這弓很長
    這一場出現在路邊每一份娛樂報紙頭條的婚宴貴氣雅致,車水馬龍,陣勢巨大,賓客如雲。送禮的,拍照的,寒暄的人絡繹不絕,把門口圍的水泄不通。

    只是奇怪的是,門口並沒有如常規婚禮一樣,布上奼紫嫣紅的鮮花,而是換成了一整排綻著幽雅清涼香氣的薄荷,籠出一條綠意盎然的長廊,讓人步入其中時,猶如置身戶外花園裡,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就能夠嗅到春天復甦的氣息。

    她垂著頭走在人群里,慢慢地踱了進去,竟也沒有人攔她,估計是覺得她跟前面那群珠光寶氣的女人是一夥的。

    只是她低頭一看時,又不由得苦笑,只覺得自己這身穿著打扮,頂多算是珠光寶氣的女人家裡的保姆。

    害怕遇到熟人,她低著頭左拐右拐,來到了二樓的一個偏僻角落,卻還是眼尖地瞄見了不遠處那穿著西服禮裙的一對璧人,心裡陡然驚慌的她連忙一個轉身躲到了拐角處,默默聽著那不遠處的兩人在對著話。

    「我聽說你和小方待會要鬧洞房?是嫌命長還是嫌飛行里程積累得太少了?你就不怕等婚禮過後,許隨一聲令下,你未來半年時間裡恐怕鞋都沾不到大地,來回在各國分公司做一隻無腳的小鳥?」

    「我說小猴兒,你說話總是這麼一針見血就不可愛了啊,我像是這種不識情趣的人嗎?春宵一刻值千金,我還是懂的,我頂多就是勸君更進一杯酒而已。」鍾徐友聲音有點訕訕。

    「哦,看在多年好友的份上,我提醒一句,你敢勸許隨喝一滴酒,祝可以就敢把你打到只剩一滴血。」

    「……那我勸小可以喝酒還不行嗎?我就不鬧新郎了,鬧新娘如何?」「嗯?鬧新娘?想好墓志銘寫什麼了嗎?就寫『我本善良,因鬧洞房,被新郎暴打而亡,卒於年二十又三』如何?誒你別說,還挺押韻。」

    「……我不跟你聊天了!不管爺說什麼,你從來都沒回過我一句『你說得對』,沒勁!」

    耳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只能閃身躲進了離得最近的洗手間裡,慌忙藏到最後一個隔間之後,顫著手把鎖咔嚓一下扣上。

    在裡頭平靜了好一會呼吸,她才安撫下不斷顫抖著的心,正打算起身出去,外面兩雙高跟鞋咯噔咯噔走了進來。

    她連忙又退了回去,門虛掩著沒來得及關上,只能靜靜躲在門後,握緊了冒汗的手心。

    也許是看到隔間的門都開著,那兩個女人倒是毫無顧忌地笑著聊上了。

    「今天這排場,我也是服了,連上個洗手間都要排十分鐘隊,你說今晚赴宴的到底有多少人?還好我知道這裡有個沒什麼人知道的洗手間,不然要憋死我……」

    「那可不是,你沒看到嗎?整個酒店都被包下來了,聽說光是流水宴就要擺上三天,這可是古時候皇親貴族才有的待遇吧。」

    「你酸什麼,這是人家自己的酒店,想擺上三十天不過也是一句話的事情。簡氏集團現在在C市是什麼地位你不知道?那兩兄弟打個噴嚏,本市都能震上一震。」

    「……我才不是酸,我是敬佩。想當年他們當家的因為放火被判了個無期,我還以為簡氏指定要垮了,誰知道眼見他樓塌了,眼見他涅槃重生又起更高的樓,商業版圖甚至還比以前大了不止一倍,這簡素霜的兒子,果然也不是吃素的。」

    「簡氏集團?我看假以時日就要改姓叫許氏集團了。那簡老爺子自打得了阿爾茨海默病,遠居美國養病之後,我就沒再見過他。牢里的那個,據說也是得了原發性高血壓,極高危那種,但申請了幾次保外就醫,都沒能成功。」

    包里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起來,靜靜聽著壁角的高原如驚弓之鳥一般,哆嗦著打了個激靈,立即伸手進去包里,把電話掐斷了。

    好在那兩個女人只顧著梳妝打扮,沒注意她這裡發出的聲音。

    與此同時,八卦的聲音也漸行漸遠。

    「為什麼不成功啊?我記得他不是挺有路數的嗎?」

    「你是不是傻,好不容易把他弄進去了,外面坐擁大好山河的那兩人能那麼容易讓他出來嗎……」

    高原又默默等了一會,才敢從隔間裡走出來。

    她面無表情地看著鏡子裡如過街老鼠一般躲了許久的自己片刻,才掏出手機,閉著眼回撥了回去。

    「你這叫什麼意思?等了你一個晚上不回來,還敢掛我電話?翅膀硬了是不是,覺得自己是高級白領了,瞧不起家裡人了,難得回趟本市連家都不回了?」

    「學大禹治水三過家門不入?你也不瞧瞧你有這個本事嗎?」

    「好不容易給你安排上的相親,你就這個態度??都沒看到你李阿姨臉色有多難看!你這樣讓我以後在街坊面前臉往哪裡擱?」

    「媽。」她淡淡打斷了大到無需開外放,聲音就能充滿整個洗手間的女人的話,「我過敏了,剛從醫院出來,今天沒時間回去了。」

    高母聞言噎了噎,反應了一會又開口,聲音倒是小了一些,火氣還是十足:「那你倒是說一聲啊,過敏了打不了電話,發簡訊應該還是會發吧?在這給我裝可憐還是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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