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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2:56:48 作者: 這弓很長
吱吱呀呀的開門聲停了之後,牛逼哄哄的許隨家慢慢駛出了一輛黑色林肯。
小轎車走到她面前的時候,停了下來,駕駛座車窗緩緩降下,西裝革履的司機大叔的臉露了出來,禮貌開口。
「您好,請問您是?」
祝可以猶豫片刻,咬著唇問他:「叔叔,請問這是許隨家嗎?」
那司機大叔沒有答,只是往後扭頭不知輕聲說了什麼,依稀聽著好像是「老爺,這位小姐找許小少爺。」
老爺,少爺?
這可真是夠迂腐陳舊的稱呼,而且為什麼是,許小少爺?
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了許隨的舅舅,那個看起來溫和有禮的,姓簡的男人。
那他是,簡大少爺?
這麼胡亂想著的時候,林肯左后座的車窗也降下一半,一個老人坐在右側,面容冷淡威嚴,鷹一般的眸子緊盯著她看,讓人有點不太舒服。
祝可以抿著唇,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半步。
那坐得筆直的老者盯了她幾秒才慢聲開口,聲音蒼老,跟長相一樣平板嚴肅,又沒有感情:「你找阿隨做什麼?」
祝可以兩手交握在一起,背在身後,撓了撓手心:「他好多天沒上學了……我有些擔心,就,就代表著班裡的人,過來看看他。」
老人眯起眼睛:「代表?你們老師叫你過來的?」
祝可以愣了半秒,點頭。
沒想到那老人竟然笑了,雖然還是散發著冰冷的笑:「我不知道信都的老師,竟然會讓學生在上課的時候,跑出來慰問同學。」
祝可以:「…………」
所以她很煩跟這些老人家溝通,又不能打又不能罵,年齡差好幾十歲,隔著馬里亞納海溝,自己的話對方聽不懂,對方的話自己聽不順耳。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表情有點憂傷,不懂為什麼自己辛辛苦苦翻個牆出來,連同桌的面都見不到不止,還得被審訊大半天。
她覺得有點累了,看這老人從容淡定的樣子,估計許隨那廝也不會有什麼要緊的事情,指不定現在正躺在大床上,徒留她一個人成為笑話。
沒意思,沒意思。
她虛著眼搖了搖頭,就想告辭離開。
結果老人斜瞥她一眼,繼而硬板板地道:「要看他,就上車。」
祝可以:「嗯??」
她瞬間變得謹慎又防備,眉心緊鎖著警惕看他。
主要是這個老人家看起來兇巴巴的,跟全世界都欠了他一個敬業福一樣。
不用老師家長教,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不能隨便上陌生人的車。
更何況這是一個,很不像好人的陌生人。
簡安伯心裡一哂,心道這女孩倒也不傻,雖然舉止上是有點奇怪,腦袋看起來也不太好使。
但面上倒還是不露聲色,只慢慢地交代著前座的司機升起車窗:「小王,走吧,咱們趕緊去醫院給阿隨送吃的。」
一,二,三。
還沒數到第三下,他就聽到了少女急切的聲音:「橋豆麻袋!不是,喂,我的意思是,等,等等我啊!!」
*
上車之後,祝可以緊貼著車壁,跟簡安伯離得遠遠的,兩人中間大概還能坐下兩隻哈士奇。
簡安伯側目看了看她,又轉回頭去,過了良久,才淡淡開口。
「你和阿隨是同班同學?」
祝可以嗯了一聲。
簡安伯靜了數秒,又問:「你跟他是朋友?」
祝可以沒弄明白著這兩句話有什麼實質意義上的區別,默了默,只能又嗯了一聲。
誰知道他竟然冷笑了一下。
「可是他說他在學校沒有朋友。」
祝可以:「…………」
心底頃刻間就浮起了那麼一點點的不舒服感,但想起少年還在醫院裡生死未卜,她磨了磨牙,沒什麼情緒地說道:「對,是我死皮賴臉地求著他跟我做朋友,他迫不得已,逼於我的淫威,就屈服了。」
簡安伯:「…………」
過了一會,他看她不說話,又板著聲音問她:「那你帶了什麼東西,代表大家過來慰問他?」
她垂眼左右望望,瞧了瞧兩手空空的手心,有點尷尬。
總不能說自己帶著真摯的問候和無價的同桌之愛來的吧。
祝可以覺得這人真是很有意思,明知道她是在說謊,還非得這樣明知故問,喜歡看她出糗是吧。
想了又想,她從口袋裡掏半天,然後拿出一條開封過的綠箭,攤在手心裡示意給他看:「他特別喜歡吃這個。」
簡安伯:「………………」
前座的老王忍笑忍得有點痛苦,后座的兩人不管是年紀還是性格,都不太合適像現在這樣坐在一個車廂上閒聊天。
自己認識老爺幾十年了,看他吃癟的次數,屈指可數。
今天卻連續出現了好幾次,還是在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面前,他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的同時,又覺得有那麼幾分和諧。畢竟自從小姐和許大少爺出事之後,老爺就很少有除了冰冷嚴肅以外的其他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