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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2:56:48 作者: 這弓很長
祝可以皺了皺鼻子,沒跟傷患計較太多,只低低哼了一聲之後,就走到門外,慢慢地拉著門。
在最後的門縫裡,她還偷偷抬眼看了一下,結果想像之中的脫衣檢查沒看到,反倒是望見校醫收斂起了不正經的模樣,肅了面色看著男孩。
刻意壓低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她只捕捉到幾個字眼。
「聽說……簡……回國……是他……」
她顫了顫長睫,小心翼翼地轉動著門把,將門密密關上。
*
洗手池邊,站在那彎腰洗著籃球衣的女孩關掉水龍頭,將兩隻手蜷縮成拳頭用力捏了捏,緩過一陣之後,才重新把手放到了開關上。
旁邊突然伸出一隻手覆在了她上面,攔住了她的動作。
女孩愣了愣,轉頭看去,高大的少年正站在旁邊,一臉不贊同地看著她:「你的手冷得像塊冰。」
反應了幾秒,高原才笑了笑:「是你剛打完球,身子太熱了,其實還好。」
蒲京抿著唇默不作聲片刻,又低頭看向她手裡的球服:「這是誰的球衣?」
高原唔了一聲:「除了許隨和你的,都在這了。」
又像是想起什麼,她抬眼看他,一雙杏眼擋在眼鏡後,看起來亮亮的,「對了,你要洗嗎,我幫你順便一起洗了吧。」
男孩斜斜倚著水池,雙手環胸反問:「什麼叫順便呢,這難道不是他們穿的,他們來洗嗎?」
他的聲音很淡,似乎沒什麼情緒。
少女瞄了他一眼,看到他表情如常,才撓了撓腮幫子:「我也有穿啊,而且我反正也有時間,他們問起,我就順便幫個忙。」
蒲京偏了偏頭看她,似乎在思考什麼,沒說話。
高原也就繼續打開水龍頭,自顧自地洗起了衣服。
「剛才在打球的時候,其實你有被六班的人打手吧,我看你下場的時候,手背都紅了。」
過了一會,手再次被凍麻的女孩正想休息一會,手還沒抬起按到水龍頭開關上,又聽見他開口。
聽見男孩低沉緩慢的聲音,高原身子輕輕晃了晃,把手按回到衣服上,低著頭,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只是過了很久,才輕輕開口:「也沒什麼,現在已經不紅了。」
蒲京覺得自己挺不爭的,平時大家也總說他是老好人,差不多的事情過去就算了,甚至很多時候他都是充當在中間當和事佬的角色。
祝可以一開始和許隨同桌,天天鬧矛盾開辯論大賽的時候,他一下課就豎起耳朵注意那邊的情況,等著有什麼風吹草動立即過去勸和。
可是看著這平時哼哼唧唧開口跟蚊子說話一樣的女孩,他罕見地起了要給她爭口氣的想法。
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呢?
什麼事都無所謂,人家是退一步海闊天空,她退到沒有氧氣罐,被逼出外太空,也依舊是輕聲細語地點點頭,插上兩對小翅膀說飛就飛。
他揉著太陽穴長長呼了口氣,有點挫敗地開口勸說:「高原,其實你可以說不,可以說出你的真實感受的。」
「你到底在怕些什麼?」
高原不說話了。
又過了很久,她才平靜開口:「我怕我說了之後,會拉不住可以。」
蒲京:「…………」
想起祝可以在罰球之後仿佛要跟對方決戰到天明的激昂模樣,他無奈地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樑。
「其實你想多了,有的人看起來很衝動,關鍵時刻反倒能保持理智,」他輕笑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麼,「反倒是有的看起來什麼都不愛管,懶散輕慢的,一旦發現自己的人被欺負了,瘋狂起來九頭牛都拉不住。」
高原也跟著笑了笑:「你說的是許隨吧。」
蒲京聳了聳肩膀,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是朝她手上的衣服揚了揚下巴:「差不多就行了,等下記得拿熱水袋捂一下手,我記得居筱恭那裡有一個,要是她不願意借給你,你跟我說,我去找她要。」
高原眨了眨眼睛,低低嗯了一聲。
耳邊是男孩遠去的腳步聲。
又過了很久,等確定聲音已經完全消失,她才敢抬起手,揉了揉發紅的眼睛。
她側過頭,望著男孩消失的方向,眨巴著眼怔了很久,濕潤的長睫跟著撲閃撲閃。
其實剛剛她很想告訴他,自己也曾經有過勇敢開口說過不的年紀。
雖然時間比較久遠,她還是記得有這麼一塊掩在血痂下的記憶的。
只是從一開始就沒人願意聽,她漸漸地,也就不說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這一課是受傷了記得回家告狀。
但許少爺和高小原都沒有家。
泰戈爾說,世界以痛吻我,要我報之以歌,但這太難做到了,所以還是希望所有的小可愛都能被世界溫柔以待吧,愛你們。
第21章 第21課
許隨的手傷好像挺嚴重的。
校醫應該是幫他冰敷了一下,於是他的手就從紅燒豬蹄,變成了冰鎮豬蹄。
男人給他開了一點藥,滑鼠在電腦上噠噠噠點著,嘴上還一邊絮絮叨叨個沒完:「這位同學我跟你說,要是手不想要了就捐給有需要的人,到時候我送你一隻雕以表嘉許,別瞎折騰弄得手都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