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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2:56:48 作者: 這弓很長
在旁邊台階上坐著的游蒔和高原二人能明顯看到許隨的面孔沉了沉,瞬間陰雲密布。
作為錯呼救兵的始作俑者,游蒔顰眉思索數秒,拍拍屁股站了起身:「可以,時間不早了,咱回去吧。」
祝可以腳步頓了頓,然後繼續走到應牧面前,抬頭看他:「今天就到這裡吧,我先走了。」
應牧淺淺一笑,嗯了一聲:「行,下次再練。」
他視線往右挪了挪,看見她頰邊有一縷汗濕的碎發耷拉在那裡,很自然地抬起手,往她臉上伸去:「你進步很快,籃球賽不用擔----」
祝可以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偏頭一躲,抬睫朝他笑了笑:「今晚謝謝了,有空請你吃飯。」
然後從口袋裡掏出個綠箭丟給他:「今天就消費降級一下,請你吃根口香糖吧。」
不遠處的許隨磨了一下牙齒,似乎被頭頂的燈光扎得眯了眯眼。
*
一行五人往牆邊走,求生欲極強的鐘徐友腳下抹油走在最前,其後跟著的是借尿遁導致不知頭不知尾釀造了這一幕修羅場的游蒔,以及被她拉著跑得踉踉蹌蹌,抱著籃球的高原。
祝可以抬手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八點多,距離晚自習下課也不遠,她睨了一眼走在側前方半米處,雙手插袋,散發著陰鬱氣息的少年,腳尖一轉,就往反方向走去。
那眼珠子仿佛能轉360°的男孩立即停住腳步,轉過頭喊她:「你去哪裡。」
祝可以頭也不回,跟沒聽見似的,腳下帶風般自顧自往校門走去。
許隨卷了捲舌尖,緩緩呼了一口氣,抬起步子跟了上去。
快要下晚自習,門口停了不少接送孩子的豪車,祝可以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打開門剛鑽進去,就看到對面也跟著鑽進來一個人,比她更快地坐了下來。
她面色不虞地動了動唇,正想開口,許隨已經抬頭淡淡跟司機交代著:「師傅,松寧路利斯聖小區,謝謝。」
她面無表情看他:「你倒是自覺。」
心情也不太好的許隨面無表情地回望回來:「資源利用最大化你不知道?」
祝可以瞪他:「那你倒是下去坐11路,最大化地利用你的雙腿回家啊。」
許隨眉頭也不皺一下:「腿不利用不會生鏽,腦子不利用才怕跟你一樣。」
「……」
祝可以被他噎得幾乎心梗發作,懶得再跟他鬥嘴,往車門邊挪了挪臀部,極力離他遠一些之後,將頭靠在椅背上閉目假寐,不再說話。
打球其實是一個很累的活,特別是在上了漫長高深的一天課之後。她本來只是因為不想搭理許隨而裝睡,沒想到在被黑暗包裹的城區夜晚,在晃晃蕩盪,如搖籃一樣的車廂里,最後竟真的一偏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朦朧中她感覺好像有人在往她身上蓋什麼東西,嚴嚴實實地裹住她的上半身,一直到下巴以下,連脖子都沒放過,最後又仔仔細細掖了掖。
她依稀覺得自己好像半睜開了眼,看到一張清俊溫柔的臉離自己極近,高挺的鼻尖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要擦過自己的肌膚,漆黑微挑的丹鳳眼虛虛斂著,稍顯寒涼的指尖正若有若無地碰觸著自己的臉頰,將扎人的碎發給挽到了耳後。
但她又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睜開眼,從頭到尾都只是空夢而已。
漂渺浮煙遠,溫柔入耳輕。
那個不再狂濤乍起的少年,似乎從來只會在夢中出現。
*
車子停在小區正門口,被輕輕推了一把醒過來的祝可以看到許隨從手裡揣著的外套里掏錢出來給司機。
她的視線在他裸露在外的精壯小臂上停了一會,才嘟囔著推門下車:「明知道自己身體跟豆腐一樣,還總是不穿外套……」
皮膚白的連血管的顏色都看得一清二楚,明明是弱柳扶風的林妹妹,卻總是要打腫臉充王熙鳳。
前座在找錢的司機師傅聞言樂呵呵地開口:「人小伙子還不是因為你----」
許隨淡聲提醒:「師傅,這裡禁停超過三分鐘。」
「……」師傅立馬加快了動作,邊把錢遞了回去邊朝許隨眨眨眼,「記住幾十年的老前輩跟你說的啊,沒有哄不好的媳婦,一次哄不好,就哄兩次……」
許隨:「……師傅,您誤會了----」
「行了行了,叔叔也是過來人,都懂的。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戀無所謂早不早有誠則精,加油,小伙子。」
「…………」
祝可以微微側頭緊盯著推門下車的少年,繞著他極短的寸頭和染著淺薄緋紅的臉頰望了好幾圈,皺了皺鼻子,又點點頭:「我也覺得車裡挺熱的,悶得我都出汗了。」
「……」
正門進去往右走不到一百米就是祝可以的家,她意思意思朝男孩點頭示意之後就往那走,還沒走幾步,就被許隨喊住了。
「你下次找我練球吧。」
祝可以愣了愣,回過頭去,看著那站在漂亮的歐式建築旁邊,沐浴在溫暖的橙色燈光下,顯得有點不太真實的高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