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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開愚坐到顧墨笙的身邊，在他肩膀上輕輕拍了下：「現在科學昌明，肯定沒事的。」

    顧墨笙想對林開愚笑一笑，可面孔上肌肉僵硬得做不出笑這個動作，擱在膝蓋上的雙手僵硬地抬了抬，艱難地吐出一口氣，喉結上下滾動了下，認認真真地點了點頭。

    另一邊的章麗娟和田慧珠兩個也是一聲不出，兩個人四隻手倒是拉在了一起。四隻手的中間，是林嫮生送給給田慧珠的那枚水月觀音吊墜。

    時鐘又艱難地挪過兩格之後，產房內有嬰兒的啼哭聲傳來，隱隱約約的，叫人聽不真切。可顧墨笙林開愚他們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產房裡，聽到這個動靜雙雙跳起身，撲到產房門前。

    過了幾分鐘，產房上的紅燈熄滅，房門緩緩打開，施密特太太滿面笑容地出來，向顧墨笙講：「顧先生，恭喜，令夫人生了個男孩，六斤二兩。母子平安。」

    顧墨笙著急地問：「我什麼時候可以看到我太太？」

    ☆、第166章

    施密特太太難得看到做丈夫的，頭一個關心的不是兒子是妻子，面孔上笑容也真誠了許多：「觀察兩小時，沒有大礙就會送顧太太回病房，家屬可以在病房等。」顧墨笙得著確切答案才算是放心一點，謝過施密特太太，轉身又過來給章麗娟和林開愚夫婦鞠躬，謝他們養育了林嫮生。

    一旁的章麗娟聽著母子平安，本來已經激動得眼睛裡含著眼淚，再叫顧墨笙謝了這場，眼淚掉了下來，還笑著講：「母子平安就好，母子平安就好。」

    產房的門再次打開，這次是護士把新生兒抱出來給家屬看，看到顧墨笙年紀差不多，估計著應該是孩子的父親，先抱了給他看。

    襁褓里的嬰兒面孔還不及只生梨大，濕漉漉的頭髮緊緊貼在頭皮上，又紅又皺，看不出美醜來，正閉著眼在哭，哭聲倒是響亮。

    顧墨笙到底是激動的，伸手想抱，可是手腳僵硬得不知道往哪裡放，根本不知道怎麼接。

    一邊的田慧珠聽見是孫子，早就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現在看到顧墨笙不會抱孩子，搶先把嬰兒接了過去，抱在懷裡仔細看，又講孩子像爸爸：「墨笙生下來的時候，眉毛眼睫毛也是這樣的。」

    章麗娟又從她懷裡接過孩子，抱著抖了抖含著眼淚講：「眼裂這麼長，囡囡長大了肯定也是大眼睛。」林開愚是抱過林嫮生的，雖然十幾二十年過去了，到底還是有底子的，順順利利地從章麗娟懷裡接了過去，認真看了看，笑：「哭起來也象。太太，你還記得嗎？嫮生小時候也這樣，哭起來沒完沒了。」

    護士看家屬都看過孩子，就過來接過，說要送回育嬰室。章麗娟只好戀戀不捨地把孩子還給她。

    顧墨笙一再保證自己能照顧好嫮生，請田慧珠、章麗娟他們回家休息。

    田慧珠倒也急著回去告訴顧雲飛，一口答應，又說回家看著傭人熬雞湯。章麗娟卻是戀戀不捨，還是林開愚勸了，又答應等章麗娟等她休息好了，再送她過來，才算是把章麗娟勸走了。

    看到三個長輩都走了，顧墨笙才覺得身上沒了力氣，一下坐到產房門前的長凳上，雙手捂著臉，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先是笑了兩聲，一下又停住了轉頭看看產房。

    又等了一個多小時，產房的門再度打開，顧墨笙聽到開門的聲音，在瞬間跳了起來，轉頭看過去。叫推床推出來的林嫮生面孔蒼白，閉著眼睛，胸口緩慢的起伏。

    顧墨笙一下不敢動了，小心地問：「我太太怎麼了？不是說母子平安嗎？」聲音輕得他自己都快聽不到。

    護士笑著講：「顧先生放心，顧太太這是睡著了。我們這就送她回病房，您讓一讓。」顧墨笙閃一閃身，叫推床從他面前推過，自己緊跟上去。

    林嫮生的病房早就預定好了，是聖瑪麗醫院條件最好的病房，內外的套間，外間是個小小的客廳，背著沙發茶几，甚至還有個小小的冰箱，裡間不光有浴室，甚至還有空調，條件大概要比大多數市民的居家條件都好。

    顧墨笙親自將林嫮生小心地抱到病房中間的大床上，又認真地詢問了護士注意事項。

    護士離開之後，顧墨笙轉到浴室，用溫水洗了塊自己帶來的乾淨毛巾，出來輕輕地給林嫮生擦乾淨臉，又預備給她擦手的時候，忽然低下頭把臉埋在她的掌心，肩膀微微有些抖動，過了會兒才抬起頭，面孔上帶點笑容地講：「嫮生，你看過阿寧沒有？母親說像我，可是我覺得像你。等你醒了，我叫護士抱過來給你看，你現在好好休息。」

    顧墨笙起身在林嫮生額頭上輕輕吻了下：「嫮生，辛苦你了，謝謝。」

    林嫮生眼睫毛顫了顫，好象要醒的樣子，顧墨笙連忙退開。好在林嫮生只是皺了皺眉頭，又沉沉地睡過去。

    等她醒過來，已經是下午了，章麗娟林開愚夫婦來過，顧雲飛和田慧珠也來過，都叫顧墨笙勸了回去。依照田慧珠的意思，家裡有的是傭人，可以派來照顧嫮生，要是顧墨笙不放心，她可以把金玲也派過來。

    顧墨笙怎麼放心把林嫮生母子交給別人照顧，自然是一口回絕。

    所以林嫮生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著顧墨笙拉著她的手坐在床頭，正專注地看她，面孔上就露出笑容：「墨笙，你看見阿寧了嗎？」

    經歷了生產，又睡了一覺，林嫮生的嗓子也有些啞，顧墨笙連忙講：「你先不要說話。」

    講著放開林嫮生的手，先扶她半靠在床頭，回身從桌上的保溫桶里倒出半碗紅棗桂圓益母草糖水，試了試溫度，返過來餵給嫮生喝。

    林嫮生看到湯水顏色黯淡，說紅不紅，嘗著味道又是甜裡帶苦，皺眉不肯喝，顧墨笙只好哄她，講這是章麗娟和田慧珠千叮萬囑了要喝的，林嫮生這才勉強喝了幾口。之後就要白水，顧墨笙拿她沒辦法，只好又去倒了半杯白水來餵她喝了，之後又問她覺著身體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又問她餓不餓，講家裡送了雞湯來，熬了一整天的，要不要喝點。

    林嫮生不覺著餓，就是想看孩子。

    可放在育嬰室的嬰兒和母親見面，醫院裡也是有時間規定的，大多數是在孩子喝過奶，洗過澡之後，一天只有倆次。今天上午孩子送過來的時候，林嫮生還在睡，顧墨笙不捨得叫醒她，就錯過了，要看孩子，只好等下午。

    林嫮生沒辦法，只好等，又在顧墨笙的勸說下，喝了半碗雞湯，吃了一點雞腿肉，又在他的攙扶下上了次廁所。

    到底才生產過，就是浴室在室內，就這麼幾步路，也走得林嫮生氣喘吁吁。更不要說生產時形成的下射N的傷口在解手時疼得她一身的汗，叫顧墨笙又是心疼又是愧疚，不住口地道歉。

    林嫮生原來還打算嗔怪顧墨笙幾句，怪他連累她吃這些苦頭，現在倒是有些好笑，怨氣也少了很多，抬頭在他臉頰上親了下：「剛度。」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阿寧叫護士拿小推車推了出來。小小的人包在襁褓里，皺著鼻子正小聲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