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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看顧碧笙出去了，田慧珠就壓低著聲音罵：「這個小畜生！他當我是傻子嗎？我還不知道他！他是看不慣墨笙有了新的人生，一心一意要破壞，所以到我面前來說林嫮生的壞話！」

    儘管她嘴裡罵著顧碧笙，可是心裡還是叫他的話說動了。林嫮生長得實在太招人了點，根據顧玉笙的說法，林嫮生自進大學，追求者就沒有斷過，這還是有陸凌桓保駕護航的結果，現在還被個瘋子綁架了。

    如果林嫮生只是顧玉笙的同學，田慧珠還能同情地說個紅顏薄命，可她現在是自己兒子一心要娶的小姑娘，這樣會惹事，叫她怎麼平衡！叫她怎麼放心！

    金玲看著田慧珠面色不好，想了想，小心地勸：「小姐，這世界上哪裡有這麼多瘋子呢？就是少爺衝動，司令心裡也有數的。」

    田慧珠捏著念珠的手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拍：「他們！」他們有什麼數！她還沒把下面幾個字講出來，就聽到房門響了幾下：「慧珠，是我。」

    門外的是顧雲飛。

    田慧珠忍了口氣對金玲點了點頭，金玲走過去開了門，顧雲飛龍行虎步地走到田慧珠身邊坐下，吩咐金玲：「你出去。」

    金玲看了眼田慧珠，得著他點頭，躬身退了出去。

    看著金玲出去，顧雲飛就講：「今天晚上你同我去次林家，有幾件事要敲定。小畜生！他都什麼年紀了？！做事還這樣衝動不過腦！知道給我惹了多少麻煩嗎？！」

    田慧珠雖然對顧墨笙一心一意地喜歡林嫮生有意見，但是一聽到顧雲飛罵顧墨笙，還是本能地回護：「這也不好怪他的。自己喜歡的小姑娘被人擄了，他著急也是正常的呀。誰知道那個瘋子會瘋到這樣呢。」

    顧雲飛指著田慧珠講：「慈母多敗兒！他不能來和我商量下？辦法多的是！就急在這一時三刻了？這次是他命大！子彈要是再偏個一寸，哼！不過，我倒是沒看錯林嫮生，是個能扛得住事的。墨笙也算是眼光不錯。」

    聽到顧雲飛又誇了林嫮生幾句，田慧珠真是有苦說不出，只能問：「那去林家做什麼？」

    ☆、第122章

    田慧珠這句不問也就算了，問了勾出顧雲飛一肚子火來，將顧墨笙痛罵了一頓，說他魯莽衝動，實在是活得縮回去了。田慧珠看顧雲飛橫眉立目，也不敢太為顧墨笙辯解。

    也難怪顧雲飛生氣，顧墨笙闖入石野村私宅搶人，石野村因此喪命，日本領事館怎麼肯放過這個機會，一口咬定顧墨笙私闖民宅，還犯下殺人罪，要顧雲飛把他交出來。自然，東洋人也是知道顧雲飛絕對不可能把兒子交給他們的，這麼提，無非做交換條件來想謀取些利益，比如，東洋人活動的時候，顧雲飛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顧雲飛怎麼肯把顧墨笙交出去，也不肯答應給東洋人行方便，就講顧墨笙之所以會闖到石野村家，實在是因為石野村犯了綁架罪在先，他綁架的林嫮生是顧墨笙的未婚妻。

    作為未婚夫，知道未婚妻有危險，衝動之下闖到別人家裡去也是正常反應。而石野村作為一個平民，他家怎麼會有機關槍這樣危險的武器，他到底想做什麼？是不是綁架林嫮生是假，意圖謀殺顧墨笙是實。顧墨笙一切不過是自衛。

    日本領事館那裡卻是舉出了陸凌桓和林嫮生的訂婚啟事，問顧雲飛，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同時和兩個男人訂婚？咬定顧雲飛在編故事，顧墨笙是私闖民宅，故意殺人。

    兩方面之所以一直打口水仗，這也是顧雲飛顧墨笙身份特殊，領事館不能直接搶人，一旦直接動手就要上升到國與國之間紛爭的緣故，雖然領事館這邊很想借著石野村的死來獲得些利益，也是要看代價的。

    顧雲飛既然明白東洋人真正的意圖，索性決定把事坐實，別說林嫮生只是將要和陸凌桓訂婚，就是結婚了也能離婚，再和顧墨笙訂婚。

    所以，顧雲飛決定親自往林家面見林開愚夫婦，把這件事攤開了說明白，爭取他們夫婦的配合，還好林嫮生這個小姑娘他還是滿意的，拿來做兒媳婦不虧。

    不過既然要提親，那麼男方父母一起去也能顯得態度誠懇，更容易叫女方父母點頭。

    對田慧珠，顧雲飛自然不會解釋這麼多，只是講：「既然墨笙喜歡林嫮生喜歡到置生死與度外，我們做父母的自然要成全他。你備上禮，明天跟我去林家提親，爭取叫林氏夫婦點頭。」

    田慧珠手上的念珠不轉了，嘴唇動了兩動，又問：「那林，林嫮生和那個男人的婚約怎麼辦？」

    顧雲飛哼一聲：「假使他識相，知道自己無能，就應該主動地解除婚約。更何況，只是登了個啟示，雙方父母都沒有用印，哪裡來的法律效驗。」

    田慧珠心裡再不情願也只好點頭答應，又說：「那墨笙那邊要交代一聲嗎？」

    顧雲飛哼了聲：「交代什麼？他老子替他收拾殘局還要向他交代嗎？更何況，如果他是知情的，依著知識分子的酸勁，大概還要以為他在挾恩圖報。」

    田慧珠聽到顧雲飛這幾句就以為有希望，連忙講：「那就跟林先生林太太說這是應付東洋人的，不作數。想來林先生陸先生也是懂道理的人，肯定願意配合。」

    哪裡曉得顧雲飛眉毛一彈：「放屁！誰說做戲了！我兒子為著那個林嫮生險些丟了性命，把她娶回家也是應該的。」

    叫顧雲飛說著這句，田慧珠不敢再說什麼，只好答應。顧雲飛這才滿意地出去，剩下田慧珠一個人坐在小佛堂里，一想到那個看起來軟綿綿嬌滴滴的林嫮生大概是真要做她兒媳婦了。看看顧墨笙一直以來態度的堅決，再想想林嫮生那個沒有文化，什麼都敢扯開說的媽，田慧珠就覺著頭疼，唯一的希望就是林家夫婦顧慮到女兒的名譽不肯配合顧雲飛做戲。

    可田慧珠哪裡知道，陸凌桓這頭和林嫮生說了解除婚約以後立刻去了林宅，同林開愚和章麗娟說了同樣的話。

    章麗娟這兩天可以說是受了她四十年人生里難得的折磨，心痛林嫮生受無妄之災，要是有心人拿來做文章，對她的名譽也有損害，人也瘦了一圈，正是心火旺盛的時候，聽到陸凌桓親口講出婚約不算數的話，心裡以為他是計較林嫮生落在石野村手裡的事，不等林開愚開口，上去就是兩個耳光：「勿訂婚就勿訂婚，儂當阿拉嫮生一定要按撥儂啊！儂只畜生！下趟再敢來，左腳進門斬左腳，右腳進門斬右腳，儂幫我滾」

    陸凌桓一動不動地吃了章麗娟兩個耳光，咬著牙一聲不出。章麗娟看他不出聲，火氣更大，還要動手，是林開愚攔住了章麗娟，叫吳媽他們扶她上樓，轉頭同陸凌桓講：「跟我進書房。」領頭走進書房。

    陸凌桓前腳才跟進書房，面孔上又吃著一個耳光。這一下和章麗娟那兩下不可同日而語，打得陸凌桓耳朵也嗡嗡做響，嘴裡一股鐵腥氣。

    林開愚指著陸凌桓講：「你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我同意你追求嫮生，答應你們訂婚，是以為你能保護好她，至少能給她支持。可是你太叫我失望了！就因為石野村這個意外，你連爭取也不敢，就自己退出。你給自己披上了一層道德的外衣，以為自己風格高尚，以為自己是愛嫮生不願意她為難，所以退讓成全？實際上，你是個懦夫！你根本不敢面對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