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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2:51:25 作者: 阿冪
    林嫮生的話把陸凌桓定在地上,腦子也有點迷糊起來,難道她是嫌他對她太好了?這不可能的呀,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自己的未婚夫對她好呢?這些問題叫陸凌桓不敢細想,又怕林嫮生更生氣,只好慣性地講:「好,阿哥明白了,你不要生氣。以前是阿哥不對,以後阿哥改好不好?」

    又是這樣,又承認是他的錯,哪怕他現在把他為什麼順著她哄著她的原因講出來,哪怕理由只不過是因為她年紀小所以不合她計較,也比現在又籠統地承認是他錯了的好。林嫮生近乎失望地閉起眼睛:「阿哥,我想休息了,你也早點回家吧。我剛才講的,你想一想再告訴我。」講完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看著林嫮生上樓,陸凌桓彎腰把林嫮生剛才扔在地上的毛巾撿起來緊緊地捏在手中,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靜悄悄地走出林家。

    杜森伯格停在林家弄堂口,深黑的車身在路燈下泛著綠光。這輛車子是他為了接送林嫮生特地從美國訂購回來,連上關稅運費,差不多花了他三萬美金,可以講在上海灘上獨一無二。

    陸凌桓打開了車門,如果他在上車的時候回頭看一看就會看見林嫮生抱著煤球站在窗口,可是他低下頭坐進汽車,杜森伯格悄無聲息地滑入黑夜。

    林嫮生看著杜森伯格開走了,才回到床邊,把臉埋進了煤球的背毛:「煤球,我今天會不會對阿哥太兇了?」

    煤球搖了搖尾巴,吠了兩聲。

    「我姆媽是凶的呀,那些話也不好聽,他明明不開心了,還要裝沒事的樣子,還要講那些軟弱的話,煤球,我不喜歡這樣。」

    「還有,你看啊,他從來都是好好好,對對對,應聲蟲一樣。」林嫮生講到這裡停了停,倒是笑了笑,「阿哥要是聽見我說他應聲蟲會不會不高興啊。他要是肯不高興就好了。我就想他坦白說出來,他高興還是不高興,他喜歡還是生氣,他覺得我做得對還是做得不對,大家可以有商有量的,不是現在這樣拿我當小孩子哄。」

    「這些話我也不好幫我朋友講,她們一直都說阿哥對我很好的,我講了,她們肯定要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可是我不開心。」

    林嫮生驀然想起顧墨笙的有些話。

    「嫮生,你覺察出石野村可能有背景,能想到找我父親幫忙。你是個聰明的姑娘,很聰明。」

    「嫮生,我的確喜歡你,可是喜歡你是我自己的決定,和你一點關係也沒有,你不必為此愧疚。」

    「傻孩子,這不關你的事,是我和我母親一直有心結。如果有機會,而你也願意聽,我會告訴你全部經過,不過不是現在。」

    「好姑娘,我希望不需要你配合,為此我會努力。現在告訴你,一方面是想你有個思想準備,還有點,嫮生,我想見你。」

    「林嫮生,槍是你要學的,現在這樣害怕,你能學會什麼?」

    「好姑娘,你做得到的。」

    這些把她當作成年人,平等溝通的話叫林嫮生忽然覺得驚恐。

    一直以來,陸凌桓都是用那種方式對她,她從來沒有不滿過,還理所當然地對著陸凌桓發脾氣。可是現在是她拿別人去和陸凌桓做對比,還要怪在陸凌桓頭上,怪他太順著她,沒有自己的主見。她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的人?她什麼時候變成這樣自私的,令人討厭的人?

    林嫮生吸吸鼻子,眼淚還是落了下來,沁入煤球的背毛里:「煤球,他們家親戚都來了,我爺爺叔叔外公也要過來了,所以你放心,我還是會和他訂婚的,不然沒法交代,對吧。」

    煤球嗚嗚兩聲,小爪子在林嫮生腿上奮力挪動,終於掉轉了頭,伸出舌頭去舔她面孔上的眼淚。

    林嫮生含著眼淚笑了笑,點了點煤球的鼻子:「你這是做什麼?勸我啊?」

    煤球濕漉漉的黑眼睛看著林嫮生,小尾巴搖了幾搖。

    林嫮生還是嘆了口氣:「不知道阿哥有沒有傷心,他臉上身上都有傷呢,我還這樣對他。」講起陸凌桓身上的傷,她一下子停住了。

    陸凌桓是受了傷,可是顧墨笙也應該傷得不輕,大概這個時候顧公館都翻了天吧,田慧珠以前就不喜歡她,以後再看見她,大概要給她吃耳光了。

    顧墨笙回到顧公館的時候,顧公館的天花板也差一點翻過來,隨便哪個母親看到自己孩子的面孔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有血絲都要受刺激的,何況是田慧珠。

    還好顧墨笙雖然面孔上傷得難看,身上倒是沒什麼,就左胸和腹部有兩塊淤青,因為他肌肉結實,所以淤青看上去也不嚇人,擦完傷藥,顧墨笙又把襯衫穿好,走出來見田慧珠。

    這次田慧珠倒是沒認為是林嫮生自己動的手。她還是見過兩次林嫮生的,看她那個嬌滴滴的模樣,打個耳光要得手大概還要人家站定不動,要把墨笙打成這樣,就是她站定了不還手也沒有這本事。可是以墨笙的身份地位脾氣,哪個不要命的敢這樣動手?

    也不會是顧雲飛,雖然顧雲飛從前也打過墨笙,可也不過是拿鞭子抽他後背,一個指頭也沒碰過他的臉。

    難道是因為林嫮生那個小姑娘?那個小姑娘來求過顧雲飛調查那個叫石野村的男人,後來這件事是墨笙接了過去,那個石野村既然對那個小姑娘有野心,遷怒到墨笙身上也是有的。

    這麼一想,田慧珠對林嫮生自然是更加不滿:小姑娘一點也不安分,要不是她給了人家錯誤的暗示,人家怎麼會這樣緊追不捨呢?墨笙也是的,就看到那個小姑娘好看了,好看有什麼用?還能當飯吃嗎?所以田慧珠就開口要顧墨笙不許再插手林嫮生的事。

    顧墨笙也預料到家裡人看到自己的傷會著急,原本是想到他在國際飯店的包房住上兩天,等面孔上的傷好一點再回去。可再一想,靶場的陳少尉是看到他帶了誰去,也看到他帶了傷,一定會匯報給他父親顧雲飛知道。如果他不回去,他父親那裡還好說,他母親那裡一定會惱怒林嫮生,所以才回的顧公館。

    現在一聽田慧珠的說法就曉得自己料准了,走過來在田慧珠面前坐下,理了理袖口,反問道:「為什麼?」

    田慧珠一下子哭了起來:「墨笙,你前二十年都沒有教媽媽操心過,可自從讓你娶了喜若以後,你一次次地叫媽媽擔心,現在又拿自己的安危和媽媽賭氣,你是在傷媽媽的心啊。要是早知道會這樣,媽媽絕對不會逼你娶喜若的。你就原諒媽媽好不好?」

    顧墨笙眉毛皺成了個結:「母親,我怎麼覺得您是打算用您的錯誤來叫我再次屈服呢?」

    這句話叫田慧珠的哭聲一下子頓住了,擦眼淚的手也慢慢地放了下來:「墨笙,你誤會了媽媽了,媽媽沒有這個意思。」

    顧墨笙眉頭鬆開了些:「有沒有那個意思您知道,我也清楚。我還可以明確地告訴您,我不會放棄嫮生,我已經屈從過您一次了,不會再屈從第二次,所以您不用說了,以後也不用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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