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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2:51:25 作者: 阿冪
    顧墨笙連著田慧珠也不肯見,又怎麼可能會見顧玉笙,可是顧玉笙又是在顧雲飛面前表示過要替田慧珠分憂的,只好回來同田慧珠講:「還不是嫮生不肯見大哥。」一面說一面觀察田慧珠臉色,看見田慧珠皺了皺眉毛,就再接再厲地講:「就是大哥有錯,可那是大哥認識她以前的事啊,大哥就是有對不起的人,對不起的也是唐喜若,又不是她林嫮生,她生什麼氣呢?大哥都放下身段找她那麼多次了,她就是生氣,也該聽大哥解釋解釋才對,哪有這樣的,一聽見姓顧的就掛電話,也難怪大哥不開心。」

    田慧珠閉著眼睛,把手上的念珠捏得都快切進肉里去,時間久到顧玉笙以為田慧珠睡著了的時候,田慧珠忽然張開了眼睛看向顧玉笙:「你出去。」顧玉笙看田慧珠表情不對,不敢再講,老老實實地站起來:「媽媽晚安。」就退了出去,走到門口時回頭一看,田慧珠把手上的念珠轉得象飛一樣,撇了撇嘴,輕手輕腳地帶上了門。

    看見房門關上,田慧珠就同金玲使了個眼色,金玲心領神會地走到門邊聽了聽,又忽然把門打開,看到門外空無一人,就把門關上,走回田慧珠身邊。田慧珠放下手裡的念珠,嘆了口氣:「金玲,你墨笙好不容易喜歡一個小姑娘。說她們要是知道墨笙為什麼會和喜若鬧成這樣,會不會諒解他?」

    ☆、第65章

    不等金玲回答,田慧珠已擺了擺手:「墨笙自己都沒講,大概也是開不出口,到底是顧家丟臉的事。算了,算了。」幾滴眼淚隨著這句算了落了下來。金玲在一旁輕聲勸:「小姐,這也不全是您的錯,說到底,您怎麼想得到呢?我覺得,還是問問少爺自己的意思好,畢竟他自己說和您說是不一樣的。」田慧珠捏了念珠看想沉默不語的觀音雕像,深深地嘆出一口氣來:「你陪我去廚房給墨笙下碗面,他喜歡吃臊子麵。」

    顧家是山西大同人,雖然來上海也有十來年了,可是喜歡吃麵食的習慣還是沒變過,顧墨笙口又重,尤其喜歡吃陝西那邊的臊子麵,最好再配幾枚大蒜。只不過因為現在常在生意場上走,吃了大蒜口氣重,顧墨笙已經好幾年沒碰了,驀然看著臊子麵旁邊的小碗裡放了幾枚剝好的大蒜,面孔上一下子活絡了點,接過金玲手上的托盤:「金姑姑,你和母親說,我沒事的。」

    金玲站著沒動,看著顧墨笙挑起一筷子面,面是手擀的,半寸闊,厚薄均勻,勁道十足,一口下去就知道是田慧珠的手藝。顧墨笙的筷子就停了停,緊接著又吃了第二口。金玲看顧墨笙開始吃了,就小心翼翼地講:「夫人特地爆了辣椒澆了老陳醋。」

    顧墨笙先了點頭,掂起一瓣大蒜來咬了口。

    金玲又講:「大少爺,夫人想去見見林小姐,把以前的事講給林小姐聽,也許林小姐就能諒解你了。」

    顧墨笙正端起碗來喝湯,聽見金玲這句就把碗放了下來,拿起一邊的手巾擦了擦嘴,慢慢地問:「母親這是想做什麼?要嫮生同情我嗎?」金玲連忙講:「大少爺,您誤會夫人了。夫人只是覺得,林小姐到底是讀書明理的人,知道了前因後果,也許會諒解您的。夫人這都是關心您呀,她都多久沒下過廚房了,為了給您煮這碗面,手上都給油燙著了。」

    顧墨笙看著面前還有半碗的臊子麵,實在是一點胃口也沒有了,抬手捂了捂臉,吐出一口氣:「晚了。」太晚了,她已經接受了陸凌桓,現在再告訴她詳細經過有什麼用?還能叫她同陸凌桓分手嗎?除了得著她的同情之外,什麼用也沒有。他顧墨笙還不至於淪落到要人同情,尤其那個人還是他喜歡的,「和母親說,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如果她為我好,不要插手。」講完又把托盤往前一推。

    金玲還想再勸幾句,看顧墨笙面孔已經落下來了,再也不敢開口,就把托盤端了出去放回廚房,回來見田慧珠,把顧墨笙的話原封不動地講了。

    田慧珠聽著兒子幾乎好算灰心的話,眼淚水也落不下來了,捏著念珠,整個人都有些發抖,抖了一會就坐到了椅子上,輕聲同金玲講:「你去安排安排,我想見見那個林小姐,不要給墨笙知道。」

    金玲遲疑地講:「小姐,大少爺知道了會不喜歡的。」田慧珠轉頭看了看觀音像:「我只是個迷了路的外地女人而已,林小姐什麼也不會知道的。」

    田慧珠七八歲的時候金玲就到她身邊服侍了,到今年都有四十多年了,看田慧珠露出這個表情來,就知道她已經拿定了主意,而田慧珠一旦拿定主意,別說是她,就是一家之主顧雲飛也不一定能叫她改弦易轍,只好答應,又問:「那就不能叫家裡的司機了。」田慧珠點了點頭:「你去安排。」金玲答應一聲,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書房裡的顧墨笙看金玲出去之後,靜靜地坐了一刻鐘才起身,回到書桌邊,打開公文包,將一疊公文抽出來放在桌面上,剛想擰開派克筆,突然就心煩意亂起來,把派克筆往桌面上一扔,雙手搓了搓面孔,走到牆邊的酒櫃前,拿了瓶六十度的伏特加出來,倒了半玻璃杯杯,一口喝乾。

    伏特加是有名的烈酒,酒液看起來晶瑩澄澈得象白水一樣,上口也清爽,只是入喉以後猶如一道烈焰燒過。顧墨笙晚飯也沒吃多少,這半杯下去,只覺著頭腦子轟地一下熱了起來,整個人倒是覺得放鬆了不少,就又倒了半杯,這次喝的慢了,一邊喝一邊走到書桌邊,拉開了最後一層抽屜,裡面放了半包小核桃和一個核桃夾子。

    顧墨笙懶洋洋地拿起一個小核桃,用核桃夾子輕輕地夾了一圈後用手一捏,堅硬的小核桃就碎成幾片,再慢條斯理地把完整的核桃仁從小核桃碎片裡挑揀出來,輕聲講:「嫮生,你看,他為你做的,我也會的,這一點不難。」不一會核桃仁就剝了一小堆,就著核桃仁,顧墨笙喝掉了剩下的半杯伏特加。

    顧墨笙拿來喝酒的杯子是普通喝水的玻璃杯,所以兩杯就去了大半瓶伏特加,顧墨笙就是酒量再好也有點頭暈,更有一樁,所謂的酒入愁腸催人醉,他想再去倒半杯的時候,腳下一軟倒在沙發上慢慢地睡著了,書房裡那隻座鐘正好噹噹敲了十一下,深藍色的夜空上群星閃爍,整個顧宅都進入了夢中。

    樓梯上忽然響起了腳步聲,有個穿著白色睡袍的身影赤腳奔到了底樓,撲到沙發上搖通了電話。

    電話被接起的同時,打電話的那個身影哭了起來:「阿哥,我做夢了,我做噩夢了。」陸凌桓聽見阿哥兩個字的時候就恢復了清醒,在一聽林嫮生在電話那頭哭,就坐了起來:「嫮生,不要怕,夢是假的,你不要怕,阿哥這就過來,乖啊,不要哭,你哭了阿哥要急的。」

    好不容易才哄得林嫮生不哭了,陸凌桓也來不及換衣服,拿了杜森伯格的鑰匙就出了門,星光下杜森伯格黑色的車身好像一道閃電一樣。

    林嫮生摸黑蜷縮坐在沙發里,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睛裡還是不斷地湧出淚水,聽到她動靜的林開愚和章麗娟看到她這樣心疼得不得了,圍著林嫮生問出了什麼事,林嫮生只是搖著頭不肯出聲,章麗娟急了:「囡囡,儂是要急煞姆媽啊。」林嫮生搖了搖頭,把膝蓋又抱緊了一點。章麗娟還要再問,就聽見汽車急剎車的聲音,林開愚就拉了拉她,又伸手指了指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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