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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2:51:25 作者: 阿冪
章麗娟只從林嫮生口中曉得顧墨笙是顧玉笙的大哥,年紀已經三十多了,本來以為年紀不輕了,本人倒是比實際年齡看上去年紀輕點,天庭飽滿,眉毛濃長、目光有神、鼻樑挺直,看著就是個沉穩可靠的人,面孔上也就活絡了點:「顧先生好。」
顧墨笙的眼光一轉又落在林嫮生身上,笑容就加深了點,「嫮生。」
不知道為什麼,林嫮生叫顧墨笙看了這眼就有點尷尬,叫了聲顧大哥,一面要從顧玉笙手中把手臂收回來,沒想到顧玉笙抱得更加緊了,還笑嘻嘻地對林嫮生講:「我大哥今朝請大家吃飯,就不要和他客氣呀。對吧,大哥。」
顧墨笙就同林嫮生和章麗娟講:「林太太,嫮生,我們就不要站在這裡了,裡面請。」講完把身體一側,同時做了個請的手勢,帶頭往ary廳走,守在ary廳門外的男侍應看見顧墨笙等人過來就把大門推開,又鞠下躬去:「先生,太太,小姐,裡面請。」
顧墨笙帶頭走進包房,一面轉頭同林嫮生和章麗娟講:「我不清楚林太太和嫮生的喜好,希望定的包廂兩位還滿意。」
這間包廂之所以叫ary是因為雪白的牆紙上浮印著一枝枝粉紫的ary,就連沙發的布套上也印著ary,一進來,鼻尖就聞到若有若無的ary香氣,牆角的留聲機裏白光迷離慵懶地吟唱:「花落水流,春去無蹤,只剩下遍地醉人東風。桃花時節,露滴梧桐,那正是深閨話長情濃。青春一去,永不重逢,海角天涯無影無蹤。燕飛蝶舞,各分西東,滿眼是□□酥人心胸。青春一去,永不重逢,海角天涯無影無蹤。斷無信息,石榴殷紅,卻偏是昨夜魂縈舊夢。」音樂和環境幾乎配合得天衣無縫。
因為林開愚還沒有到,所以大家還不能入席,先在沙發上分賓主坐了,章麗娟先開了口:「顧先生,這次嫮生的事要多謝你肯援手了。要不是顧先生處置得當,只怕嫮生還有的是委屈要受。顧先生幫了我們林家這麼大的忙,本來該是我們夫婦設宴謝謝顧先生的,現在反而要顧先生破費,叫我們怎麼好意思呢。
顧墨笙就笑著講:「林太太見外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算不上什麼。」顧墨笙不笑的時候略見威嚴,現在面對了林嫮生的媽媽,怎麼也要擺出一副和氣的面孔來,所以儘量著笑,「我妹妹玉笙和嫮生是好朋友,您叫我墨笙就可以了。」
章麗娟卻是不肯答應:「這怎麼可以,太不禮貌了,顧先生到底是我們家的恩人。」
顧墨笙自從留學回來開始接管家族生意,倒是第一回叫人當面堵了回來,偏偏堵他的人是他不好得罪的,只得笑:「林太太,您這麼說墨笙才要不好意思。」一面看向自家妹妹,希望她能給打個圓場,沒想到顧玉笙把林嫮生拉到了落地窗前看風景。
包房向著南京路那面都是落地窗,現在落地窗簾全部拉開,立在窗邊就可以看見南京路上五光六色的霓虹燈和往來的行人。顧玉笙看顧墨笙和章麗娟在講話,就把林嫮生拉到床邊在她耳邊輕聲講:「嫮生啊,老早是我不好,我知道儂一向是有肚量的,就不要和我計較了。我保證,下不為例。」
顧玉笙講得這麼客氣,林嫮生也不好在糾著以前的事不放,就點了點頭。顧玉笙看見林嫮生點頭了,曉得自家能在顧墨笙面前交差了,一口氣一松就笑眯眯地抱了她胳膊講:「我就知道嫮生最大方了呀。」正開心的時候,就覺著有人走過來,轉頭一看卻是章麗娟,章麗娟笑著講:「這個包廂位置倒是很好的,玉笙,儂哥哥費心了。」原來章麗娟也覺著坐下去尷尬,索性走到林嫮生身邊和女兒一起看南京路的夜景,
顧玉笙答應了聲,眼神朝後一瞟,就看見顧墨笙看過來,趁著章麗娟和林嫮生母女朝窗外看往後退到顧墨笙身邊,聽顧墨笙同她說了句,不住地點頭,又走回林嫮生身邊同章麗娟講:「伯母,嫮生,你們餓不餓,要不我們邊吃邊等?」
也是顧玉笙本人就和章麗娟林嫮生不是非常親近,顧墨笙是顧玉笙的哥哥,更加遠了一層,他又是個不會討好人的,所以難免有些冷場,索性坐下來吃飯,可能還能找到些話題,不至於這麼尷尬,所以叫顧玉笙出面說了這句。
章麗娟八面玲瓏,一聽顧玉笙的話就明白是顧墨笙的意思,自然答應,剛剛點頭答應,就看見包廂的門一開,林開愚匆匆走了進來,他這一進來,顧墨笙熱情地迎上去,明顯象是鬆了一口氣,一邊走一邊伸出手去:「林先生,您來了,恕我不曾遠接。地方還好找嗎?」林開愚也伸手和顧墨笙相握:「是我遲到了,叫顧先生久等,是我不好意思才對。」
包廂的門在林開愚身後關上,將一個男人關在了門外。
關在門外的男人是石野村。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的孽緣,石野村今天和兩個日本客人談事情。兩個日本客人聽說過金門大酒店的名聲,就把碰頭的地點選在了金門大酒店。石野村和他們已經談了一回,因為忘記帶一份文件,需要叫秘書送過來,而金門大酒店每一層樓都備有一具電話,所以石野村從包廂出來打電話。
哪裡知道石野村剛剛打完電話要回去,林開愚搭乘的電梯正好到了。看見林開愚出來,石野村心上就是一動,趁著林開愚沒有注意到他,遠遠跟過來,親眼看看包廂門打開。
ary廳的落地窗正好對著門,而穿著薄荷綠裙子站在窗邊的林嫮生叫身後的霓虹燈一照,嫩得好像會發光一樣,石野村對林嫮生有多少留意,自然一眼就看見了。石野村立刻就打算上前和林開愚寒暄幾句,想來以林開愚的身份教養也做不出在公眾場合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事。
可是緊接著顧墨笙走到了林開愚面前,一眼看見顧墨笙和林嫮生同處一室,石野村的眼睛裡就象扎進了一根釘子,刺得雙眼都有些睜不開,眼睜睜看著包廂的門在他面前緩緩關上,林嫮生的面孔卻是在越來越窄的門縫中變得越來越清晰。
ary廳里的人怎麼會知道門外還有個石野村,林開愚和顧墨笙一個道是久仰林開愚史學大家的名頭,聞名不如見面;一個謝謝顧墨笙有風度有義氣肯拔刀相助,兩個人倒是相談甚歡,包廂里氣氛一下子熱絡起來。
林開愚沒來的時候,章麗娟不肯照顧墨笙的意思叫他墨笙,可林開愚以來,他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和顧墨笙幾句話一講就從善如流地叫起了墨笙,而顧墨笙也開始改口管章麗娟和林開愚叫「伯父伯母」,林開愚倒是瀟灑,章麗娟心裡咬牙,可是當著顧墨笙顧玉笙兄妹的面又不好板面孔,只不過到底忍不牢,還是笑吟吟地講:「墨笙是有身份的人,這聲伯母,我倒是有些受不住。
」
顧墨笙也知道自家年紀比林嫮生大了許多,和林開愚夫婦反而相差得小,林開愚坦然接受是因為文人的不拘小節,章麗娟一時不能接受才是正常的,所以也不以為意:「論起來玉笙是我妹妹。她喊兩位伯父伯母,我自然應該跟著她的輩分走。」講完這句,忍不住朝林嫮生看過去。林嫮生也正好看過來,和顧墨笙眼光一碰,眼睛轉了兩轉就朝旁邊看,顧墨笙也就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