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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2:51:25 作者: 阿冪
    「這小鬼,現在脾氣大得勿得了,一句閒話也不好問了。,全是伊拉爸爸寵壞的。」章麗娟叫林嫮生一場脾氣發得莫名其妙,曉得再拍門,林嫮生也不會幫她開門的,只好搖著頭回到自家房間。

    林嫮生聽著章麗娟走開的聲音,剛剛回到自家床上,整張面孔埋了鵝絨被裡:「阿哥的反應這麼大,以後再見面尷尬的呀,怎麼辦?」又覺著燈亮得刺眼,伸手就將床頭燈關了。

    陸凌桓一跑出林家就後悔了,後悔自己反應太大,要是嚇到嫮生怎麼辦?要是嫮生以為他不喜歡怎麼辦?不該跑出來的啊。可是要是不出來,嫮生不好意思怎麼辦?陸凌桓平時也是個有主意的人,可是只要一碰到林嫮生就有些患得患失,越想越不安心,竟然一直坐在車裡,到林嫮生房間的燈暗了才發動車子回家。

    他的車子剛剛開進花園,還沒在房前停穩,就看見管家奔了過來,將車門拉開:「少爺回來了,少爺,太太在書房等大少爺呢。」陸凌桓面孔上的歡喜隨著管家的這句話一點點淡了下去:「知道了,你下去吧。」

    自從陸凌桓的阿哥陸凌雲一家三口意外身亡之後,陸凌桓的父母一個半癱一個半瘋,半癱的陸父陸照還好點,至少神智是清爽的,陸凌桓還能和他討論下公司的業務。可陸母鄧秀英的精神狀態就時好時壞,神智明白的時候,也知道愛護丈夫兒子,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糊塗,一犯糊塗就不認得陸凌桓,經常把他認作陸凌雲。

    陸凌桓走到書房門口,定了定神才把門推開。房門推開的同時,面孔上已帶上了笑:「姆媽。」

    鄧秀英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看書,聽見陸凌桓的聲音,一抬頭笑著問:「凌雲回來了?秀英和妹妹還在她爸爸媽媽那裡嗎?她爸爸身體不好,做女兒的是該多陪陪,你不要怪她。」和章麗娟的一字不識不同,鄧秀英是北方人,念過女中,就是神智不清的時候,一口國語也說得溫柔標準。

    「知道了,不會怪她的。」陸凌桓一邊答應一邊走到陸母身邊才發現陸母翻看的哪裡是什麼書而是全家的相冊,相片上陸凌雲和鄧秀英兩個人笑得神采飛揚,正是兩個人結婚旅行時的照片。

    現在物是人非,看著這幾張照片連著陸凌桓也有點傷心,當著犯病的鄧秀英的面,陸凌桓又不敢露出難過來,還得若無其事地從陸母手上抽過相冊,放在一邊:「老相冊有什麼好看的,你不是說要去給弟弟買衣服的嗎,早點休息,不然明天就起不來了。」

    鄧秀英瞪了眼陸凌桓:「你也知道你也有個弟弟啊,凌桓的事體你一點也不上心。」陸凌桓賠笑問:「弟弟怎麼了?」鄧秀英看了看關著的書房門,確定不會有人闖入之後,才拉了拉陸凌桓的袖子示意他彎下腰來:「凌桓喜歡林教授家的女孩子,他麵皮薄,自己不好意思講,你這做哥哥的就幫幫忙呀。」

    陸凌桓本來以為自己姆媽想起大哥又犯病了,沒想到竟是為了他,又提著他的心事,一下子呆住了。鄧秀英看著陸凌桓不出聲,以為大兒子覺得陸凌桓和林嫮生不般配,又說:「我知道林家小姑娘年紀是小了點,可是小姑娘又漂亮又聰明,討人喜歡。你弟弟一提起林家小姑娘就笑。他這樣喜歡,你做哥哥的也幫幫忙呀。」

    陸凌桓的眼淚也差點叫鄧秀英講得落下來,還要耐心鄧秀英講:「知道了。我有空會和弟弟談談的。你也好去睡覺了。你不是也喜歡林家小姑娘的嗎?明天幫弟弟買衣裳的時候幫小姑娘也買幾件,叫弟弟送給她。」一邊講一邊把鄧秀英扶起來送到書房門口,又叫來傭人張媽把她扶回房去。

    送走鄧秀英,陸凌桓關上房門回到辦公桌後把臉埋在了掌心。

    嫮生。嫮生。嫮生。

    陸凌桓嘆了口氣,慢慢抬起頭來,倒是一呆,這裡是誰的書房?

    書房三面牆都是直通到天花板的書架,架上滿滿當當的都是線裝書,書房正中是一張寬大的書桌,書桌後坐了個男人,臉做長方,鼻直口方,眉目有神,身上穿的卻是古人的戎裝,雙眼盯在他身上。

    陸凌桓一怔,不由自主地走上兩步,開口叫了聲:「沈將軍。」這聲一開,陸凌桓心上就是一抖,他怎麼知道他沈將軍?又是哪個沈將軍?

    沈將軍對了他一笑,手指慢條斯理地在桌上敲了敲,忽然就站了起來,一張面孔忽然扭曲起來,瞪著陸凌桓,怒喝道:「我自問對你仁至義盡,你作甚這樣害我!爾這卑劣無恥的小人也敢肖想我家阿嫮?我告訴你,你痴心妄想!」

    陸凌桓叫他罵得面紅耳赤,心上卻是十分羞愧,好象真是做了什麼對不起這人的事一般,還賠情道:「將軍,息怒,息怒。從前都是我對不住你們父女,你要怨我也是應該的。」

    沈將軍冷笑道:「你對得住哪個?你這等小人,死有餘辜。」將將罵畢,手上一抖,只聽得「鏘鎯」一聲,竟是寶劍出鞘,劍身雪亮,隱帶著血光,劈頭蓋臉朝著他劈了下來。陸凌桓哪想得到沈將軍陡然發難,想要招架已是不及,只能踉蹌後退,腳下不知怎麼一絆,竟是摔倒在地。

    這跤一摔,陸凌桓自以為必死,只得將雙眼一閉,暝目等死,可是好一會也不見寶劍落下。忽然一隻手扯了扯他的袖子,陸凌桓張開眼轉頭看去,看見阿嫮梳著雙鬟,身著錦繡,懷裡抱著琵琶,帶些得意地說:「先生說我十面埋伏彈得好。」

    奇怪,雖然這個阿嫮和嫮生的面孔可以講一模一樣。但是陸凌桓就是知道,眼前的女孩子是阿嫮,不是嫮生。阿嫮笑得明媚,雙眼中好象汪了春水,可看在陸凌桓眼中,胸口卻象是叫人壓了塊巨石一樣透不過氣來,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

    阿嫮看著陸凌桓伸出手,腳下一撤已從他面前退了開去,並指在琵琶弦上當心一划,音如裂帛,刺耳得陸凌桓直起了身。這一坐直陸凌桓就知道剛剛他撲在書桌上睡著了。又覺得面孔上濕漉漉的,伸手一摸,卻是在夢中已是淚流滿面。

    原來又是夢,陸凌桓心上沉甸甸的,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夢見那個阿嫮,那個和嫮生長得一模一樣的阿嫮。前兩次夢見她時,她都在哭,哭得他心肝欲裂,可是怎麼都走不過去,可是不管他怎麼說怎麼勸,那個阿嫮總是聽不到。今天卻是對他笑了,沒想到她的笑容更叫人透不過氣來。

    陸凌桓知道自己喜歡林嫮生,喜歡得聽見她的聲音就開心,喜歡得不願意她受一點點委屈。可是為什麼他總是夢到這個阿嫮?為什麼看見她哭他也一樣心痛呢?陸凌桓靜靜坐了一會,伸手關了書桌上的燈。

    陸凌桓在書房這一坐就是一夜,第二天開門出去時,鄧秀英的神智又清醒了,看見陸凌桓兩眼微紅地從書房出來,只以為他又忙了一夜,十分心痛,連忙過來拉了陸凌桓的手講:「凌桓,你怎麼又熬夜了,就是再忙也要注意自己身體,喝杯熱牛奶睡一會兒再去公司吧,別仗著年輕就熬著,以後老了有你苦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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