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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2:36:23 作者: 鮮血淋漓
為了這個念頭我放聲大哭,流過無數軟弱又無助的淚,終於捱到他射精,緩緩退出來,抽了張紙擦一擦,再穿好衣服。我們的立場還是跟以前一樣。
我停不住哭泣,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被所有人辜負了,聲音一抽一抽,哭給馬占聽,我等著他過來哄。
可是馬占還是站得遠遠的,他皺了皺眉頭,極不耐煩的,我聽到他沉聲說:「瑤瑤,別鬧了,咱們的緣分盡了。你這次鬧得太過,我再容不得你。你選個死法吧,咱們也算有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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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說」龍生九子,分為囚牛、睚眥、嘲風、蒲牢、狻猊、贔屓、狴犴、負屓、螭吻」,不盡然如此。
在別的版本,獸的排序和種類,分歧還是比較大,誰要龍王沒事下了這麼多種呢~不過在任一版里,睚眥都是龍子^_^
顛茄,鈴蘭,秋水仙,確實是劇毒,鈴蘭指的就是觀賞鈴蘭,究竟能不能毒死人,有機會大家可以試一試。顛茄最早也是可入藥的,秋水仙當然不是指秋天的水仙,據說可以治婦科病。在中藥鋪里能找到。
當然水仙也是有毒的,起先我只把秋水仙當成水仙,特特植了一盆,結果只長葉不開花,生六日,歿了。
第52章
馬占帶些憔悴的臉離我那麼遠,我幾乎嗆了一下,好像喉嚨里哽進些什麼,腦子慢慢的旋轉,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他淡淡笑一笑,又說:「你去了,就在那邊等著我,下輩子,不管你再犯多大的過錯,我也不會再惱你。」我倒抽一口氣,他這話里不帶半分猶豫。
馬占竟是要我去死。
往昔的悲歡慢慢騰到眼前來,我想到剛從舊宅里出來,他在車上打量著我,眼裡盪著影影綽綽的情愫,是玻璃瓶里的水,罩在一片水磨青石上,讓我不能不沉淪進去。
我們第一次相擁,他仿佛用整個生命來進入我,嘴裡卻忍不住要喊玫姨的名字。及到後來,馬占像個傻子再問「喜不喜歡他」,一切都像是自欺欺人的戲劇。
他生來就要做戲子,勾了臉,揉上紅,就在台上伊伊呀呀唱起來,道出個快意榮辱。我自作聰明做得一切一切,連同玫姨的死,他不見得全然糊塗,也不是不在乎,卻決口不提。
只因為那些個人,那些個事,連同著我,對於馬占還不足夠。
他有著更光輝明亮的未來,腳底下走著義無反顧的道路。
我們不過是須臾微光,對他,有什麼不得取捨?
我坐起來,腿間淌出血,一滴滴紅得觸目驚心染在地板上,是世上最溫暖的花。
低下頭,輕輕笑道:「難得你一直容著我。我跟你說個趣事,只有我知道。
玫太太,就是你娘,進了丁家不久後,生下個兒子,那是丁頌裴的種,我父親自然容不得,就逼著他把孩子送到別出去。可外人又怕給丁家難堪,誰也不肯收留,玫姨只得把孩子送到養嬰堂里去。」
我看看他,馬占不帶分毫神情,我接著說:「這是過去下人嚼舌根子告訴我的,還有新鮮的,連你也不知道。
玫姨沒了孩子,整天魂不守舍,我父親對她漸漸淡了,便不大管她。終於有一天,她抽了空把孩子帶回來,誰也沒敢告訴,只拉著給我看。
她兒子有七八歲,瘦得一把骨頭,怯生生站在我面前。我那時只怕阿玫找回孩子就再不疼我了,想也沒想便拿了一把刀,拽著他的頭髮往他脖子上抹過去。
那些血噴了一屋子,直把阿玫嚇得暈過去。後來我叫人把那孩子的屍體埋進月季花根里,玫姨每每想孩子了,就去服侍花。她總在我耳邊念叨她兒子,那是個叫馬占的屈死鬼。
然後,你來了,你說也叫馬占。」
這個故事很短,我說完了就抬起頭靜靜的笑,眼睜睜看著馬占的臉上慢慢失了顏色。
這一場戲,烏鴉與鳳凰,真假王子,再再流俗不過了,他以為瞞天過海能玩得不亦樂乎,戲本子卻早早就入在我眼裡。
丁榮平一直懷疑馬占身份,可他除了罵句野種毫無辦法,只有我知道,真正那個叫馬占的孩子早早去了另一個世界,如今這個站在我面前的人,頂著「馬占」的名號,走上「馬占」的人生,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這個人吃過苦,受過窮,手上滿是堅硬的老繭,記憶里盛滿了那一個個刮著冷風刺骨冰冷的夜晚。他下定了絕心不再回到以前去,可我讓那些個日子又回到他眼前來。
馬占嘴唇抖了抖,他說:「你瘋了。」我點點頭,所有人都說我瘋了,他們欺瞞一個瘋子,逼著他去死,我只能去恨他們。
他僵著笑了笑,眼睛裡一跳一跳,說:「你是個瘋子。」他不知道,這個瘋子清楚他多少事呢,在馬占不堪回首的童年裡,他唯一心心念念的人是誰,及到後來,忍耐我,憐惜我,口口聲聲說著愛我,那麼溫柔的眼睛,是透過我的臉,看向什麼人?
笑出了淚,說:「是,我瘋了,我殺了馬占,可那不是你,我還殺了阿玫,那也不是你娘。打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愛的人是玫姨,你只要我幫著,做阿玫的影子。你抱著我的時候就像抱著她的屍骨,你愛我的時候了結了跟她的所有恩情。可是我和阿玫沒有什麼不一樣,因為這個世上你最在乎的只有你自己。」
我說完這話終於筋疲力盡倒下去,他抓起我的頭髮把我甩到牆上,冰涼的牆面砸得骨頭一聲脆響,馬占邁過來,像一匹血紅著眼的獸,朝著我狠狠踢一腳,我的身子猛的騰起來,又狠狠跌到地上去。
他圍著我轉一圈,好像遏制已久的,忽然騎到我身上,拳頭暴雨一般揮下來,一下又一下,摩擦著空氣,砸在身上嚯嚯有聲。
我把由來已久的惡毒發泄出來,他用他所有的憤恨和不安來毆打我。
我忽然越發覺得好笑,身上的疼痛也遲鈍下來。我是瘋了,他也瘋了,這場戲的結局,竟是他要生生打死我。
意識漸漸飛到別處去,我只知道拳頭仍沒完沒了蔓延在身上。
小時候,娘也這麼打我,就像是馬占,生怕我死不了。女人的巴掌那麼薄,刮在身上像被刀割,可我只覺得她可憐。
她的金釧子從我手上扎過去,血淋淋的丟到一邊沒人敢撿,我那時還小,不懂得怕,走過去拾起來扎進娘親咽喉里。
她就軟綿綿的倒下去,沒有立刻死,而是睜著眼睛瞧著我,一聲也沒出,一直到咽氣。
我歡喜得不得了,死亡是件好事情,我早早就明白,所有的一切悲傷愁苦都能用死來救贖,我和她,終於不用互相折磨。
連同我父親,我跟他生份著,不肯喊他爹,他在晚年吃多了摻綠羅的煙,整個人都縮起來,卻遲遲死不得,我那時等不急,給他換了另一付藥。
他終於要死了,臨閉眼前還是掙著命說:「睚眥好殺。」
馬占停下了毆打,我的靈魂仿佛飛出肉身,遠遠的,能瞧到他和我,猙獰著,血肉淋漓。
還有一個人,從門外緩緩進來,我仔細瞧他,可無論如何也看不真切,他蹲下來,摸摸我沾滿血的臉,說:「怎麼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