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2023-09-25 02:36:23 作者: 鮮血淋漓
羅棋輕輕嘆一聲,眼睛瞟過來,她講的是他和馬占的曾經滄海,任誰也介入不進。
臉面上掩不住倨傲和得意,好像那時我跟馬占歡愛故意要她聽到,她也是做著同樣的打算,特特聲情並貌給我講這番話。
我站起來說:「姐姐,我乏了。要回房去。」羅棋淡淡道:「瑤瑤,以後別再喊馬占哥哥,不然他該不知道自己摟著誰了。」
我轉身看向她,羅棋從容笑著,嘴唇紅艷欲滴,又說:「馬占跟前的人,你也不是第一個了,萬事需個好自為之。」
我頓時氣得五臟六腹燃燒起來,咬著牙說:「姐姐別動氣,你若有本事就先守好他吧。」
第34章
羅棋臉氣得煞白,這些天的怨恨再壓不住,撲上來撕我的頭髮。我一轉身退到門外去,卻又回頭瞧她一眼。
「封瑤!」她扯住我厲聲尖叫,掄起修長的手來,我給她嚇得身子一震,傻愣愣忘了躲閃。
只記得這世上只該有一個女人喊我「封瑤」。她留著艷麗的紅指甲,抹了紅嘴唇像剛喝飽了血。她會笑著朝我招招手,說「封瑤,到娘這裡來」,也會把巴掌狠狠抽到我臉上,打得鮮血四濺。
羅棋的手在空中揚起一道弧線,我看到她指尖欲滴的寇丹,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
鄭西尋從樓下衝上來,我正哭著喊「娘,你別打我!」淒哀慘絕仿佛肝膽俱裂。
他連忙將我抱出去,我止不住眼淚,聲嘶力竭不停喊「娘,你別打我……」直把嗓子也吼啞了。
大夫趕過來給我打了一針,我昏昏沉沉暈過去,腦子裡烏烏殃殃駛過萬馬千軍。娘一直打我,一直哭,淚水在她臉上劃出無數溝壑,我有些可憐她,可更是可憐自己,她狠狠打著我,面上帶出殘忍的歡愉,仿佛在受苦的是她自己。
我無處躲藏,在無邊的噩夢裡受盡煎熬。待到拼死了把眼睛睜開來,魂魄依然留在深深的夢魘里。
醒過來就聽到馬占夫婦扯著嗓子吵架,屋裡的門半開著,二人爭吵叫我聽個分明,女人尖叫著,一會兒是「賤貨」,一會兒是「婊子」,我掙扎著要從床上坐起身來,旁邊有個小丫頭連忙出去報信。
沒一會馬占急星促火闖進來。我不知是犯了哪門子的暈,看著他張嘴就喊:「求你別打我!」
馬占愣了愣,連忙趕過來給我掖好被子,他眼裡閃出淡淡波瀾,頓了頓說:「沒事了」。我微微一動,好容易穩下心,再要跟他說話,喉嚨卻撕疼著發不出音。
馬占把我擁進懷裡,輕輕喚著:「瑤瑤不怕,誰也不敢碰你。」他身上溫暖又結實,我偎在他懷裡,聽他胸口「噗通噗通」跳,鼻子一酸,淚又湧出來。
好半天才哽哽咽咽道:「不怪羅棋,是我瘋病犯了。」他笑道:「你能有什麼病?少紅口白牙的咒自己。」
羅棋冷著面孔站在門外,馬占瞧著她淡淡道:「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她張了張嘴,眼圈頓時紅了,沉了聲說:「你瞧我不順眼,我這就可已走。日後叔叔若問起來,就說我無賢無德配不得你!」
馬占立刻陰了臉,他站起身扯住羅棋往外拽,女人無聲掙扎著,眼淚化開滿臉濃妝。我手撐在床上,也不知該不該勸,馬占把羅棋甩到門外,關好門又回來抱我。
我脊背一陣寒瑟打了個冷戰,輕聲對他道:「你真是狠心腸。」他的手遮住我的眼睛,唇落在我腮上:「我不會下作的去打女人,也永不會傷你。」門外傳來羅棋絕望的哭聲,我想著娘親過去偷偷抹淚的模樣,也跟著抽抽嗒嗒。
羅棋哭淚了,回房補了妝,提了只箱子便出了門。
馬占跟丁榮平糾纏不休,每日早出晚歸,留下我和他的奶娃娃形影相弔。
孩子剛失了母親,舞著小手在奶娘懷裡哭得滿連通紅。我問:「這孩子叫什麼?」奶娘說:「學名還定下,先生給起了辱名叫常富。」
我沒忍住笑出聲來,馬占是真正暴發戶論道,痴迷富貴要魔障了。伸出手去接孩子,奶娘輕輕把他抱給我,又張開了手在一邊護著。「真軟」我笑道。
小小的常富在我臂彎里沒命的哭,我給他吵得皺起眉:「快抱走吧,我可伺候不了著祖宗。」奶娘把孩子抱開了,鄭西尋走了上來,馬占放心不下我,特特要他住在宅里貼身保護。
他跟我處的久了,漸漸沒了生份,言談也自然些:「你身子虛弱,別讓孩子鬧著了。」我抿嘴道:「我逼走他娘,他埋怨兩聲也是應當。」
吳清過來說:「先生打了電話說中午不回來吃飯了,讓您把蜂巢蒸的鹿肉吃了。」我笑道:「那個怪膩的,哪個吃得下。」看了看鄭西尋又說:「擺寫蝦餃過來吧,再用油鹽炒個豆芽,我一個人怪悶的,你倆都陪著我吃吧。」吳清笑道:「那真是造次了。」
飯菜擺上來,我就著豆芽喝了半碗白粥,揀起一隻餃子吃了一口,嘗嘗餡料便遞給鄭西尋,再夾起另一味的,咬一口又遞給他。
他抬頭笑笑便吃了。
吃過飯我留鄭西尋陪著說話,他終是木訥,半天擠不出一個字。
我對吳清道:「常富吃過奶沒有?抱過來給我看看。」一會兒工夫,奶娘抱了孩子過來。他哭聲漸弱,我伸手接過來,這孩子一身奶腥味,熏得我難受。
「喉嚨怕是啞了,給他找點藥吃。」我對奶娘道:「你歇著去吧,我哄他睡。」那婦人愣了一下,恭身陪著。吳清看我一眼,輕咳一聲趕她走。
我暗暗好笑,馬占家出的樂子真不少了,男寵氣走原配夫人,那些下人私底下還不定怎樣編排我。
我用手指輕輕戳戳常富的臉,他那么小,那麼嫩,害我不敢使勁抱他。
第35章
我摟著常富躺在沙發上,吳清忙說:「您要睡到樓上去,在這兒受了涼先生會惱的。」我笑道:「我偏要睡這裡,等馬占回來一眼就能瞧見我。」
正是三月天,屋子裡卻暖和,吳清給我蓋了厚厚的被褥,我仔細摟著常富,把他圈進我懷裡。孩子不哭了,舞著小手往我脖子上撓。鄭西尋站在旁邊忽然笑道:「什麼人有什麼命。」
我縮在被子裡說:「我就沒有享福的命,小時候可沒人抱過我。」看著他又問:「你小時候可有人抱?」
他靦腆抿了抿嘴,淡淡道:「有的,我媽總抱我,她對我很好……」他抓了抓衣襟,眼睛看向別處,又說:「只是好人家的孩子哪會做我這一行……」
我摟緊了常富,悄悄聞他身上淡淡的酸味。那麼好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有人疼,受萬千寵愛,多少人盼著他快長大成人。
常富漸漸睡下,口角流出一縷涎水,我也不嫌醃囋,跟他臉貼臉,在溫暖的被窩裡昏昏沉沉。
鄭西尋見我睡下就下去了,我安安穩穩躺著,竟是從沒有過的寧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