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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2:36:23 作者: 鮮血淋漓
我聽得他走遠,唇角不禁翹起來。玫姨的兒子,這倒是難得的有趣。陽光從窗戶里透出來,映得塵埃漫天飛揚。我往窗外望去,只覺這滿院的月季花怕是都該謝了。
第3章
馬占是天生惹人嫌的東西。他笑起來像個下流胚子,不笑時又冷得讓人心慌,我但凡有點骨氣,立刻就要給他兩耳刮子,叫他知道封瑤的做為。
可是我沒有。現如今的封家大少爺,身居屋檐下,落水狗般的人物,哪有膽子耍少爺脾氣。
好在他再沒做逾矩的行當,只是黑眼仁每每瞟向我,便讓人茫刺在背,遍體生寒。
馬占再來時帶回了玫姨的骨殖,昔年如玉佳人如今盛在大理石盒子裡。我本想把它埋到月季花根底下,可畢竟身嬌體弱,哪有那份閒力氣。
他又派來個叫張媽的大腳老太太伺候我,茶也不泡,花也不澆,整日只知道跪在地上擦地板,說起話來聲如老牛,存心要將我氣死。我索性什麼也不管,披了條褂子躺在涼椅上,懷裡抱著玫姨的骨灰盒,冰涼涼抵在下巴上。
恍恍惚惚間仿佛要睡了,眼前晃過一個個影綽綽的身子,一會兒是玫姨對我欲言又止,一會兒是娘親抽抽嗒嗒背著身子哭,一會兒是父親威風凜凜走過去…然後又是玫姨,看不清臉面,依稀還是年輕時,梳條大辮子,懷裡抱個孩子,不哭也不笑。
我給他們吵得不得安寧,大喊一聲:「還不快走!」就見個高大影子靠上來,輕輕拍打我的肩:「封瑤,封瑤,醒一醒。」
強睜了眼一看,原來是馬占。
我抹一把臉上的汗,坐起來,擺擺手:「不礙事的,剛剛被夢魘著了。」
「噢。」他笑道:「我瞧你又踢又打的,」指指我懷裡的骨灰盒:「想是給它壓著了。」
我把盒子擱在地上,呆呆的出了神,他瞧我不說話,也訕訕的怪沒意思,轉到一邊去看牆上的畫。我見他頗有興致,便忍不住道:「那是個吳道子近仿,馬先生見多識廣,仔細污了眼。」
他聽我挖苦也不氣惱,仍是興致勃勃看畫。我扭頭不睬他,朝外屋喊:「張媽,還不上茶!」
馬占皺了皺眉頭,看著我:「別人說封家少爺是瘋的,我還不信,現在看來,確是異於常人。」
我氣得咬起牙來,這人罵也罵得婉轉,一時想不起如何駁他,我跳下涼椅,幾步跨過去拽下牆上的畫,揉一揉摔到地上。
馬占攔住我:「你這是犯了哪門子瘋病?」我笑道:「橫豎都是我的東西,怎麼摔也不干你的事。」說著又去夠架子上的青花海碗,手還沒觸著,只覺身子輕騰,眼前景物一晃,竟是給他橫抱起來。
剛巧張媽端茶進來,瞧這一景,驚得一踉蹌,手忙腳亂擱下茶托便跑了下去。
馬占這才把我放回涼椅,手扳上我的下巴,玩味道:「瘋也瘋得有趣。」我氣極了,反倒笑起來,他楞了一下,嘴唇猛的堵上我的口。
馬占的舌頭在我嘴裡橫衝直撞,絞的我喘不上氣。滿嘴都是他的香菸味道,混著黏滑口水涌到喉嚨里,他未刮盡的鬍渣磨在臉上,蹭得皮膚生疼,可我一動也不動,待他輕薄夠了,鬆開我,瞧見一雙泛了水光的眼睛。
他微微嘆一聲,摸摸我的臉,笑道:「一見你就知道是我的了。」
他把我揉進懷裡,說:「跟了我吧,瑤瑤,我那兒的瓷器隨便你來砸。」
我給他逗樂了,忍住笑,安安安靜靜蜷在他懷裡,這世上,肯抱封瑤的人並不多。
這一會兒,我們緊密向擁,仿佛相知已久。
他身材魁梧,壓得我難受,我使使勁把他推開,冷笑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敢說要我!我若出了此處,看你可能整治得了!」
他哈哈笑起來,竟是不答我話,站起身,點燃一支煙默默抽著。
我偷眼去瞧他,這個人,翻臉如同翻書,剛才還熱得燙人,這會兒眼又冷成了冰。
我強打精神站起來,端起桌上的紫釉茶杯,輕輕吹去水面熱氣,雙手捧了給他。馬占冷冷笑著,不接茶,他對我道:「早晚叫你見識我的手段。」
我仍捧著水,熱氣籠到臉上,熏得淚也要流下來,好一會兒,馬占說:「我不喝茶的。」
他扔了香菸,把我擁進懷裡。
第4章
馬占果然帶我走了,離開我寄居的宅子,舍下我父親的紫檀木雕床,忘了團雲鑲邊的立鏡,還有玫姨種下的滿院子花。那些全屬於我,又全都不是我的。
坐在馬占的Volve 上,我定定的瞧著他,昨兒還是自由身,今天又成了籠中鳥,往後可要看別人臉色過日子。「看什麼呢?」他坐在對面淡淡問我,不耐煩的時候眉間便擰成個「川」字。
我笑著轉過頭,看著窗外景物流水一般衝到身後,再也回不來了。
馬占低下頭瞧他自己的手,他的手掌很大,指甲修得極短,指上有層薄薄的繭,每次觸摸我,都讓我乍起一身驚寒。這樣的手忽然撫到我臉上,說:「我可並非良善之輩。」
他抿著嘴,彎腰靠到我身邊,細長的眼裡是一絲戲謔,縱是動情,也裹著萬年不化的冰峰。
馬占把我拘到沙發和手臂之間,寬闊的肩膀壓下來,牙齒咬向我的唇,活像上輩子的餓死鬼,逮住了便死不鬆口。
牙齒從嘴唇一路撕扯,咬上脖子,又啃到瑣骨,溫熱的涎水沾在我頸間,我吃不住疼,輕輕哼叫著。腿間摸上來一隻手,馬占往我下體揉動,他力道頗大,抓得我微微疼痛。
我用指甲在他臉上緩緩撓下來,就像我還是孩子時,總喜歡悄悄偎在玫姨身旁,抓她一臉血痕。
馬占停住手,怒氣騰騰瞪著我,他臉頰上現出一道長長的抓痕,從末端滲出點點血珠。我只微微一笑,扮做無辜模樣。
車停下來,荒郊野地里現出一棟二層小樓,半新的大門敞開著,能窺到院裡雨花石小徑,房子不算大,想來不過是間外宅。
院裡跑出個戴眼鏡的人,恭恭敬敬開了車門,馬占扯著我的胳膊把我拽出車箱,那人哈腰對他道:「歡迎先生回來。」倒是個規矩奴才。
我的嘴唇紅腫著,長頭髮亂蓬蓬半遮著臉,胳膊給他拽的生疼,說不出的狼狽,又迎出一行人來,皆是下人打扮,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臉龐微微發燙,想來自己是給當成個男寵般的人物了,封家後人竟是淪落至此,不由的掙紮起來。馬占早厭煩了我扭捏晦澀,他一把將我環腰提起來,邁著大步進了房。
我被馬占隨手一丟,身子陷進柔軟的沙發里,抬起頭來看到天花板上掛著水晶吊燈,晃得眼前一片昏花。
此人品味甚是惡俗,腥紅沙發上嵌著手雕楠木,牆上掛著維納斯油畫,樓梯鋪了殷紅地毯,處處金光熠熠,十足十的暴發戶模樣。
馬占把我壓在沙發上,笑道:「封少爺沒有別的本事,惹人氣惱倒是一絕。」我手撫在他臉頰的傷痕上,想這人心眼也忒小,正要軟語安撫他,馬占的手探進我長褲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