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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2:36:03 作者: 惑野
那人點點頭。
「還有。」顧澤昭想了想,「你同時再去查一下,爆炸那天,他家共有幾個人出入。」等那人應了,他才道,「你可以走了。」
距離沈煜為開始封閉式培訓,已經過去了快半個月。這個培訓是個快速的,為期一個半月的課程,它節奏緊湊,把能教的會全部都教授給培訓生,但是,卻不會考慮他們能否吸收----畢竟這是學生自己應當考慮的事情。
顧澤昭知道沈煜為在擔心什麼----對於這一行來說,天賦尤其重要,而如果沈煜為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他會說服對方,換一種方式混進去,不是通過演戲。但是既然沈煜為想要先這樣,他也不會阻止。
即使已經過去了五年,他仍然記得他們分手時的情形。曾有人說愛情是花,需要精心培育,但是那不該是一個人的「任務」,那應該是兩個人共同做的事。但是那時他們偏偏都忽視了它,不論是什麼感情,當它只是單方面時,就不會維持很久。
最後,他們的感情也死於長久壓抑後的爆發。不,不應當說死了,因為在時隔幾年後再見面,雖然被胡辰啟短暫地多走過目光,但當發現自己開始忍不住關注沈煜為時,他就明白自己在一次栽在了這個人身上。但若是沈煜為和過去沒有兩樣的話,顧澤昭不會那麼快下決心,想要跟對方複合。
在沈家出了那些事後,他發現沈煜為奇蹟般地扛了過來。對方比自己以前想的要更加堅韌,雖然經過短暫的慌亂,但現在他已經開始摸索解決的方法。這是沈煜為的改變。
那天沈煜為說他這幾年進步很大,他不知道對方說的具體是哪方面,但是總歸來說,他倆的複合是有希望的。
至於胡辰啟,顧澤昭已經開始打算,將這個人慢慢地從沈煜為的眼中抹除。
沈煜為坐在鏡子前,所有人都已經走了,只剩下他一個人。這是個牆上貼滿全身鏡的房間----鏡子可以直觀地反應出他們的一舉一動,讓他們更快地發現自己的不足,並學習。
來這裡的人,都是有點底子的,只有他一個人從零開始。但是教他們的老師說,從零開始不一定就很糟糕。
培訓對於他來說並不簡單,老師說他還沒有找到他自己切入的那個點,他不知道是不是這樣,但比起確定他在演戲方面毫無才能,這樣的說法比較容易接受。今天上午的時候,他收到了顧澤昭的消息,說是已經查出他父親曾經出過軌,甚至可能一直保持著那段感情。
沈煜為以前確實並不知道這點,在這樣的情況下得知父親曾長期出軌,他無法做出什麼反應,恨父親嗎?可父親早已去世,更何況,他在世時,對自己也還算負責。但是他看不出他父親糟糕的感情問題,跟他們現在正在調查的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但是顧澤昭認為調查這些很有必要,而沈煜為的看法是,既然花的不是自己的錢,那麼就隨對方折騰好了。
沈煜為摸了摸鏡子。在開始培訓前,他已經有很久沒有好好觀察過自己的臉了。第一堂課時,老師讓他們好好觀察自己的臉,面部表情,並且依照提示做出各種表情時,他才意識到自己這麼久以來,都是怎麼樣的狀態。
蒼白,茫然,眼裡的抑鬱仿佛要湮沒他自己。沒人會想要這樣的,仿佛一片會帶衰整個劇組運勢的幽魂,來參演自己的劇。事實是,他並沒有自己以為的那麼堅強。
沈煜為想起那個夜晚,他好奇當時的顧澤昭對著自己這樣的一張臉,是怎麼樣下嘴的。
那天以後他開始努力調整自己,盡力讓他的臉看上去不那麼糟。到現在也算卓有成效,至少不再像一個幽靈。沈煜為收拾了自己的包,甩在肩上,走出教室,準備去食堂吃飯。
路過洗手間時,卻聽到裡面有大笑聲,他沒注意,卻在走開之前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真的嗎?沈煜為跟你住一起?」一個聲音問道。
「對啊。這兩天還好啦,你是沒看到剛開始他那個衰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得了陽痿。」一個耳熟的聲音戲謔道。
沈煜為頓住腳步,他想起來了,是那個曾經想要爬他床卻被他拒絕,現在卻成為他室友的人。這兩天他除了上課就是在看書或是看電影學習,要麼是努力鍛鍊身體,並沒有注意過這個人,甚至連名字都沒有記住,卻沒想到在這裡都能碰上。
裡面的談話還在繼續,說到沈煜為,還提到了他的家庭,越往後,說的話越不堪入耳,但是可以聽出來,那裡面現在只有兩個人。沈煜為深呼吸一口氣,在聽到有人出來時,先走到一旁的教室躲進去,探個頭,看一個不認識的人走了出來,左右看看走廊上沒有任何人,便走了進去。
他看到正在洗手的室友,然後將廁所大門關上,並反鎖。
鎖門的聲音終於引起那人的注意,他從鏡子裡看到了沈煜為,整個人都是一愣。
沈煜為並不多話,只是將包從肩上甩下,兩步上去扯住他後勁往後一拉,將他摔在地上,狠狠一腳踢中其腹部,在對方痛得弓起身時蹲下,一手卡住對方脖子:「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痛得說不出話來,沈煜為卻沒有耐心等待,喃喃道:「沒關係,反正也不重要。」他一拳狠狠砸下去,那一刻仿佛有什麼從心裡的屏障中潰堤,他沒有停下來,而是找了不容易被外人看出傷口的部位,開始揍人。
中午,顧澤昭吃完飯,剛休息了一會準備繼續工作,卻突然接到沈煜為的電話。他一愣,很快接起來,道:「怎麼了?」
沈煜為聲音壓得很低:「我打了一個人。」
顧澤昭聽他語氣,第一反應是他殺了一個人,緊接著反應過來,道:「打了誰?」
「我的室友。」
「那室友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
「放心,我會處理這件事。」顧澤昭安慰道,「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
「他傷得怎麼樣?」
「不太重。」沈煜為回憶了下那人身上的傷痕,以及自己下的力度,回答道。
「好,你先去吃飯,下午還要上課,對嗎?」顧澤昭哄道,「放心,從今天下午開始,你就不必再看到他了。」
沈煜為在那邊躊躇一番,道:「你不會……把他……」
顧澤昭好笑道:「你在想什麼?我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啊。」
沈煜為因他這句話也笑了,兩人掛了電話,他繼續低頭給自己的指關節處貼創可貼。其實他大可不去打擾顧澤昭,但是久違的,他突然想找個人說說話。
不一定是談令他輾轉難眠的東西,但是就這樣,也挺好的。
從那天起,沈煜為住的二人寢宿舍,變成了他的單人宿舍,而那個室友,他再也沒見過。
培訓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一個半月便過去。期間沈煜為每天都繃著神經,像一團海綿孜孜不倦地吸收著那些知識,他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進步,但是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幾斤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