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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2:07:19 作者: 好大一坨兔子
秦艽正在書房看了幾頁公文,房門便被敲響,胡管家手裡拿著點東西走進來,像是一盒糕點,包裝紙上印著劣質的圖案。
「九爺。」胡管家說話的時候,秦艽也沒有抬頭「這東西放了些時日,想是要壞了,您看……」
這是他今日帶回來的小公子送的,若是旁的東西,胡管家一早就做了主,只是那人正是秦艽的心頭肉,這房子裡怕是除了秦艽,沒人敢動他送的東西。
秦艽像是才想起這事,盯著胡管家手裡的東西,沉思了片刻,道:「扔了吧。」
那一片真心,終究是錯付了流水。
☆、夜月一簾幽夢,春風十里柔情
這夜未免太安靜,小九適應了戲樓里的喧鬧,面對這氛圍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無論怎麼看,這都是陌生的環境。貼著好看壁紙的牆壁,雪白柔軟的床鋪,淺色的衣櫃,木質的地板……即便屋內只有小九一個人,他也不敢到處摸摸看看,只乖巧的坐在床上,用那一雙大大的眼睛,好奇的張望著。
牡蠣從胡管家那裡熟悉完整座公館,稍晚些才回來,服侍著小九洗漱換上質地輕柔的睡衣,這可把小九慌亂壞了,怎麼也不肯牡蠣幫他穿:「這可、這可不合規矩!」
「你是我的主子,這就是規矩。」牡蠣嘆了一口氣「九哥兒,到了這,你便再也不是那個戲子殘妝了,你就是你,你就是金九茂,知道了嗎?來,把這個換上。從明個兒開始,也別再穿你那些舊衣服了。」
小九靜默的沒有說話。他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會變了呢?
許是想著這些問題,也或許是床太軟,被子太暖,直到天空泛起魚肚白,小九才稍微閉眼睡了一會兒。
睜開眼後,一切對於小九來說,都是全然不同的一天。他穿著雪白的毛衣,腳上是軟綿綿的拖鞋,再也不用去幹活兒,也不用為了生計而發愁,就好像變成了一個精緻的花瓶,被擺在窗台上供人觀賞。但那個來玩賞的人,卻不是有時間擺弄花草的。
「牡蠣。」小九叫道。
「怎麼啦?」牡蠣正拉了窗簾,暖暖的陽光透進屋內。
「我……我不用做事嗎?」小九有些不安,他也渴望著,像牡蠣這樣忙忙碌碌。
牡蠣愣了一下,隨即被氣笑:「哎喲,我說我的小少爺呀!人家都巴不得當甩手掌柜,你還非要找點活做呀!」她拉著小九的手,讓他坐到舒服的歐式沙發上「你呢,就坐在這,安安靜靜的看我幹活。你必須得學著做一個真正的少爺,明白嗎?你看看人家紫蘇……哦不對,她現在叫素心了,她多會享受!誰知道那些個大人物,什麼時候會失了興趣……」
最後一句近乎呢喃,小九沒聽清,他只覺得牡蠣說的話不對。秦艽是出於朋友的好意,才買下了他的名字,他卻坐在這裡什麼也不做,這不是白白浪費了秦艽的一番心意了嗎?
恰巧胡管家敲門,詢問小九還需要些什麼,小九在心裡組織了幾遍語言,才磕磕絆絆的說道:「胡、胡管家,您看,那個……我……我有什麼能幫的上您的嗎?我、我雖然沒在這麼大的屋子裡做過事,但我、但我不怕辛苦,什麼都能做!」
小九看起來個子小小的,長期的營養不良又導致他瘦弱不堪,手腕細的一隻手圈起來都綽綽有餘。他生怕胡管家瞧他年紀小,不給他安排活計,本來細如蚊蠅的聲音,卻在最後幾句時,有了點音量。
胡管家心中詫異,這還是秦艽第一次帶這樣的人回家。往常那些個戲子、說書的、唱曲兒的,秦艽也就是玩玩罷了,他嫌棄他們的身子髒,從不帶回公館,凡是帶回公館的,必是乾淨人。自打這桃源鄉秦艽能說上話之後,胡管家就做了這裡的管家,十幾年的時間,秦艽帶人回來的個數,他用一隻手就能數清楚。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入了秦艽的眼,但凡他看中的,必不是凡物——哪一個不是得仔細伺候著?秦艽最愛做的,便是將那清冷的人,純情的人,變成世間和旁的沒什麼兩樣的俗人。胡管家心裡和明鏡似的,嘴上卻說:「這個……我給您可做不了主,不然……我問問九爺?」
小九以為秦艽還沒走,頓時有些瑟縮,沒料到胡管家是給秦艽去了個電話。
也不知道對面秦艽說了什麼,只聽到胡管家「恩」了幾聲之後,一臉和氣笑容的向躲在牆角里貓兒似的小九道:「小少爺,九爺叫您聽電話呢。」
小九哪裡用過這種東西,他手忙腳亂的拿著黑色的話筒,胡管家又教了他一番,他才小心翼翼的把耳朵靠向聽筒。
「小九,能聽到嗎?」話筒里傳來秦艽溫和的聲音,雖然隔著電話,但仿佛他就在自己身旁一般,小九的眼前甚至可以勾畫出秦艽含笑的眼,挺直的鼻樑,微微上翹的嘴角。他低低的應了一聲,那聲音中的笑意更盛了「是不是在公館裡待的無聊了?那就叫司機帶著出去轉轉。」
小九趕忙搖頭,又想起電話那邊的秦艽看不到,才張口說道,語速並不是很快:「不、不是的,九爺。我……我不能留在這裡吃白飯,我……我想像牡蠣一樣,工作。我要、我要報答您對我的恩情……」
秦艽在那邊低低的笑了起來:「可是我不捨得小九太辛苦。」
「但是……但是……」小九「但是」了半天,也沒「但是」出個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