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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2:36:42 作者: 一隻冬蟲出牆來
    「陶道媼?找她幹嗎?」

    「我的天啊!」顧朱氏對自家男人絕望了,只得直言:「陶道媼在長青觀有一個修行講堂,專門招收達官貴人家的女兒,張婉兒準是去跟她修行和學習了。」

    「那又如何?」

    不得不說,顧邑令對於信息的敏感性,以及政治上的敏銳性實在是太落後,還不如顧周氏一個婦人,怪不得一直是個七品小官。

    「那長青觀的陶道媼是宮裡出來的,什麼琴棋書畫、宮廷禮儀、庶務管理無一不精通,咱們女兒要是也能跟隨她學習,以後准能說上一門好親事。」

    至此,顧邑令總算明白顧朱氏的想法了,不禁嘆氣道:「夫人,你想得未免太美好,我們這樣的人家,豈是能和宮裡的人攀上關係的!」

    「老爺何不求求同知大人,畢竟咱們不是才替同知大人辦成一件大事嗎,那個番薯什麼的,興許他能同意把咱們韞秀帶上呢?」

    「不可能,你也說了,那陶道媼招收的是達官貴人,咱們小門小戶的,別人如何看得上眼。」

    在顧邑令看來,自己的女兒平庸無奇、志大才疏,偏偏又性情高傲、輕世傲物,是絕對無法勝任大家族大婦的。

    既然如此,何苦要她去擠那千軍萬馬的獨木橋,倒不如找個門當戶對的,平平安安過一生足矣。

    況且,為女兒家的事情去求同知大人實在得不償失,人情應該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面,比如說自己的仕途或者兒子顧遠知的前途上。

    聽到顧邑令不肯替女兒求情,顧朱氏忍不住開始口不擇言:「老爺,你總是不把韞秀放在心上,咱們就這麼一個女兒,難道還不能為她謀一個好去處嗎?」

    「夫人,你說這個話合適嗎?」顧邑令也生氣了:「韞秀是咱們的女兒,我自然關心和愛護她,但遠知也是咱們的兒子,不要忘了你做母親的本分。」

    聽到顧邑令提到遠知,顧朱氏緊緊抿住嘴唇,一言不發。

    看到妻子沉默不語,顧邑令放緩語氣:

    「咱們這樣的人家如何能去攀高門朱戶,況且那世家齷齪腌臢的事可不少見,何苦要去鑽這個泥潭。找一個和咱們差不多的人家、人品好的夫婿才是正經,對韞秀也好。」

    「夫人,這個修行的事,你就不要想了,好好看一看城南縣有沒有合適的人家,也好提前給韞秀準備。」

    知道自家男人已經決定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顧朱氏失魂落魄地離開前院。

    其實她明白顧邑令說的話在理,但顧朱氏心裡渴望著女兒能更進一步,不管怎麼說,至少要比她強,現在機會就擺在眼前,如何肯放棄。

    況且兩人之間還有一個顧遠知的存在,一想到顧遠知,顧朱氏就按捺不住心裡的火氣,想要和顧邑令對著幹。

    顧朱氏有了韞秀之後,一直不能再次生育,作為一名永嘉傳統女性,原本她都準備要給顧邑令物色妾室人選了。

    然而,就在韞秀五歲那年,顧邑令突然抱回來一名尚在襁褓中的嬰兒。

    雖然顧邑令沒帶女人進門,但他先斬後奏的做法令顧朱氏十分反感,一種被背叛的感覺油然而生,至今難以釋懷。

    在「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壓力下,顧朱氏勉強自己接受了這個兒子並撫養至今,並且一直努力把他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來看待,

    平時吃飯穿衣、一概用度都不曾短缺。

    她雖然不討厭這個自小養大的兒子,但心裡總有一個梗,這使得他們母子之間似乎有一種無形的隔閡存在;而且人性所在,她總是把韞秀放在首要位置,其次才是遠知。

    由此可見,不管是簪纓世家,還是窄門窄戶,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盤、家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掀開光鮮亮麗的表皮,下面可能就是血肉模糊的「剪不斷理還亂」。

    第62章 妾心堅如磐石

    小孩子對於大人的心思和行為是十分敏感的。

    顧朱氏的這種矛盾心理和作為,使得爹疼、娘不愛的顧遠知,小小年紀就懂事得不像一個孩子。

    他平日裡對待顧朱氏十分恭敬有禮,但恭順中不自覺透露出一種倔強和疏離,以及孩子對母親的渴求。

    正是這種倔強和疏離促使小小的顧遠知,自小就把全副身心投入到無限的學習中去。

    顧遠知天資聰慧,五歲就開蒙進學。他不僅勤奮好學,還善於刻苦鑽研,經常「晝課賦,夜課書,間又課詩」,小小年紀就熟讀經義、律法,能文善詩。

    他才十歲,縣教諭便稱其「指物作詩立就,其文理皆有可觀」,贊其才思敏捷、聰慧過人、未來可期、前途無量。

    顧遠知越是聰明懂事,越是襯托出顧韞秀的平凡無奇,顧朱氏也越發難過。

    一想到女兒不如兒子,顧朱氏就仿佛自己輸給了外面那個女人似的,一時猶如萬蟻噬心一般痛苦。

    正因為要賭這麼一口氣,顧朱氏對顧韞秀抱有極大的期盼,立誓定要將女兒嫁入名門望族,似乎唯有女兒嫁入高門大戶才能慰藉其心靈,使其解脫。

    嫉妒和憤恨可以蒙蔽人的雙眼、迷惑人的心智、動搖人的本性,使其瘋狂。

    為了打倒那個不知名的女人、維護大婦的尊嚴,顧朱氏不顧一切來到同知夫人的面前。

    「顧夫人,你來得正好,我正要向你告辭。」雖然訝異於顧朱氏的不請自來,張周氏並沒多想,只是心想正好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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