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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2:00:03 作者: 煞卡
「好!」孩子們覺得是個什麼好玩兒的事一樣,樂呵呵興沖沖地就將重泠的手搭到了雲的肩膀上。
「喂喂!你們!」
眾人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回到了寺廟。
此後,重泠在雲的治療下逐漸好轉,半月後手腕已經可以靈活運用了。
雲照常把熬好的藥端過來餵他,「喝藥了,重泠。」
重泠:「我自己來。」
「你恢復得也太快了吧,依你。」
重泠接過碗,靜靜地看著漆黑的湯藥,道:「我已經大好了,多謝你近日的照顧。」
「沒事,沒事。你快喝吧。」雲說得一派慷慨豪邁。
重泠點頭,將湯藥一飲而盡,正準備在臥床休息一會兒。
雲連忙制止了他,「等等,你不許休息,跟我來。」
重泠懵然,「什麼事?」
雲含蓄地笑笑,「反正你基本快好了,就跟著我看看在寺廟裡日常的工作吧。見習懂嗎?」
「……」
雲帶著跟班重泠開始了一天的行程。
「第一件事,給女神供奉香火,這是必須要做的事情里最重要的。」雲說著將香火點燃,姿態莊重地將其供進香鼎中。
雲轉過頭看著重泠,鼓動道:「這個動作不費力氣,你來試試?」
「不是說見習嗎?」
「少廢話,快來!」
重泠毫無辦法,在供燭上點燃了香火,學著雲的樣子行了行禮,因為覺得變扭,動作極為僵硬。
在一旁圍觀的孩子們幾乎笑炸。
雲裝模作樣地呵斥了他們,「不許笑,都好好地念經。噗哈哈哈!」
重泠幾乎氣炸,一陣風似的旋出了神堂。
「哎,你停下,雙腳這麼活動自如的話,要不要去幫我挑挑水啊?」
重泠回過頭來正想說點什麼,看見她正用瘦弱的身板挑起兩個木桶。
「往那邊小路走,有片泉水。」
重泠有點訝異,「……你以前都是自己去挑水喝的嗎?」
「對啊,人太多,來來回回幾趟才夠,不過不算遠。」
重泠信了她的邪,在雜亂生長的樹杈中穿梭了半天,沾了一頭的奇奇怪怪的樹葉,終於才到了泉水邊。
「我去,你這一頭的葉子。」雲將放下手頭的東西便去幫他整理長發。
她就這樣伸手將樹葉一片片地摘下來,極度地認真,像是在做一件格外神聖的事。
重泠恍然間,忽想起她手捧泉水餵給自己時的眼神。
一種酥麻的體驗電流一般流淌著,重泠不自覺地將頭埋下來,讓她不至於踮著腳尖。
雲被突然湊近的他給嚇得一個後腿,臉色驀地燃起一片嫣紅,她拍拍胸脯,道:「行了行了。」
「哦。」
雲整理好奇怪的心緒,默默地走到泉邊接水。
重泠一直注視著她,冷不丁冒了句,「少接點。」
雲愣愣地回頭,愣愣地回答,「哦。」
然後愣愣地笑起來。
此後,重泠開始整日整日地做恢復練習,有時三更便起來劈柴。
一日,雲帶他到半山腰的深潭浣衣,此處的風景甚佳,楓樹火紅的葉子混跡在一片蒼翠中,有的跌到鏡面一般的潭水中,形成一點飛紅卷漣漪的唯美景色。
「你就在旁邊的石頭上坐著看吧。」雲按著他的肩膀,將他安排妥當後,將帽子取了下來。
「幫我保管好了。」
重泠聽話地點頭回應,「嗯。」
今天的重泠穿著云為他改制的老尼姑的舊衣,安安靜靜地坐在楓樹下,有風過的時候,楓葉便會簌簌地落下來,有的貪戀地落在他的肩上。
雲每洗一件衣服就要回頭一次,只要看到他安安靜靜乖乖巧巧地坐在那裡,像一幅畫一般,心裡便會升起一種莫名的滿足。
這是這麼多年,埋屍埋過來的人生中從未有過的體驗。
她覺得自己撿到了個寶貝。
正想著,她又回頭去看,卻發現重泠已經無聲無息地走到了自己的身後。
「哇!你要嚇死我啊!?」
重泠目不轉睛地俯視她吃驚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嗯。」
「哼,混蛋。」雲別過頭不想理他了,胸腔里的東西咚咚咚地敲鑼打鼓。
「我來洗吧。」重泠在她身邊蹲下來,如墨青絲差點垂落到潭水中。
潭水中,倒映著凝視對方的樣子,唇角上揚,眼中有光。
「給你給你。」
重泠仿照她的動作,認真地洗起衣來。
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用撫琴殺人的手來洗衣服。
山里簡單的日子流水般緩緩地淌了過去,重泠恢復得很快,擔負起了挑水劈柴的重活,他不知道是否找到了新生的意義。
這裡有孩子們天真爛漫的笑聲,有被這笑聲圍得團團轉的她。
他想,再和自己的前半生做一個最後的告別,就永遠留在這裡,教孩子們撫琴,陪著她。
作者有話要說:
技能考試,各種焦慮,懸著心的感覺真特難受。
☆、跪拜·兜兜轉轉
雲當然是不知所措的,在重泠提出下山的時候。
「你要走?去哪裡?」
「去找一個答案。」
雲看著他眼中的堅毅,突然想多問一問有關他的過去,可是,她抿緊了嘴唇,良久才弱弱地問了句,「你會回來的吧?」
重泠習慣性地對她輕笑,「當然。」
他轉身就走,雲在後面伸手欲攔。
「如果你不回來,我和孩子們可是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的。」她故作輕鬆地開玩笑道。
重泠聞言僵住了身影,停下腳步回望她,一字一句道:「那我在天涯海角等你。」
「喂,你又在說混話了。」
重泠見她跳腳,忍著沒有笑。
她目送他下了山,開始陷入一段忐忑不安的等待中。
重泠喬裝打扮一番,一路躲避著謝仇家的眼線,回到了附近暗冥閣的據點。
通常這個時候,閣主會在這裡。
他看著這座老巷子裡不起眼的舊樓,突然覺得陌生了起來。他在這裡彈了十多年的琴,每天只做這一件事,甚至都沒有仔細地看過這裡。
他嘗試著踏入堂中。
把門的黑衣人見他衣著古怪,戴著斗笠不見面容,出聲問:「什麼人?」
「重泠。」
「什麼!?」守門的黑衣人震驚地道,「大人不是已經……」
「我回來了。閣主,在嗎?」
「嗯在……在。」兩個黑衣人顫抖著聲音。
重泠終於重新跨入了這裡,一切陳設都沒有改變,越往裡走,格局愈加精巧,穿過一片種滿海芋花的庭院,他見到了閣主。
「閣主。」他儘量控制住自己已經發啞的嗓子。
那人轉過身來,面具遮住了她的表情。
「好孩子,你還活著。」
這不是問句,在他的耳中,這只是句坦然淡漠的問候。
「您……一早就知道嗎?」
「是的。」
重泠幾乎無法穩住自己的雙腿,「為什麼不來找我?」
閣主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似乎是猶豫著不能開口,半晌,「想聽真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