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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59:05 作者: 貓小藍
    「胰島素還剩幾天的?需要去藥店買了嗎?」明朗問。

    徐華芳嘴裡嚼著東西,慢條斯理的說:「我知道你現在見到我就是一肚子火沒處撒,沒事,要罵什麼儘管罵,要是罵著不解恨,給我兩下也行,你就不用強憋著故作平靜的跟我說話了。」

    明朗頓了一下,看來老媽這更年期非穩定性病態又發作了。他扒了兩口飯,輕笑著說:「我沒有憋,我現在就是這、這麼平靜,我也不想罵你,只是沒工夫理你而已。」

    徐華芳臉一冷,像是有話衝口而出,但又被她強行忍住了。

    「哼……心疼壞了吧?」徐華芳冷嘲熱諷的冒出一句。

    「換作是我爸,您不心疼嗎?」明朗回了一句。

    這懟的那叫一個快准狠,既讓徐華芳將心比心自己思量,又明確表達了闞齊在明朗心目中的地位。

    徐華芳拿著苦蕎餅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做了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朗不懂是幾個意思,也懶得去猜。

    「那他……沒事吧?」

    「還行。」明朗知道老媽在說什麼,簡單的一帶而過。

    「以後有沒有什麼影響?會不會落下殘疾什麼的?」

    「不會。」

    「醫生怎麼說?」看來徐華芳真是憋不住了:「怎麼診斷的?」

    明朗訕笑一聲:「你這是在關、關心他呢還是存心想看他笑話?」

    被明朗這麼陰陽怪氣的一嗆,徐華芳反而無語了。

    「我這個人向來一分為二,再怎麼說他也是因為我……」

    「你還知道他是因為誰受傷的啊?」明朗果斷截住她的話,前一秒的平靜頓時崩盤。

    「……」

    「媽,你知道你最近的所作所為讓、讓我有多失望嗎?」明朗有點激動:「你真的太狂躁太放肆了!人活得美、美好一點就這麼難嗎?」

    徐華芳傻了,傻的原因不是因為明朗突然變臉,而是明朗說的最後一句話:人活得美好一點就這麼難嗎?

    她有這麼罪惡滔天嗎?頓時她莫名有種過街老鼠的錯覺。

    晚上吃完飯明朗就出去了,沒說去哪兒,徐華芳也沒問。好姐妹映雪來家裡串門,說是想約她一起去街頭那家賣毛線的商店逛逛,徐華芳很清楚,映雪就是來陪自己的,因為她知道家裡這幾天都發生了什麼事,而且昨天闞齊跳下水救自己的時候,映雪也是第一個趕過來的。

    她告訴徐華芳,闞齊在頭部受傷的時候還是死死的抱著她不放,岸邊的人看著他額頭上留下來的血都嚇得吱哇亂叫,他是硬撐著把她交到岸上的人手裡才沉下水的,不知道是因為體力透支還是失血過多。

    映雪推著徐華芳在街上溜達著,天色逐漸變暗,倆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誰都沒主動提起昨天那事。

    「映雪,」徐華芳冷不丁的問道:「我是不是有點兒瞎胡鬧了?」

    映雪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思考了一下,說:「確實是。」

    徐華芳沒再說話,再次陷入沉思中。

    映雪見她一臉欲尋出路而不得之的愁苦樣子,又說:「阿華,好聽的話說了沒用,姐妹兒我跟你說幾句大實話吧!」

    「你說。」

    映雪發自內心道:「咱倆都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對我們來說最實際的是什麼?」

    「子孫三代,兒孫滿堂。」徐華芳張口就說。

    「錯,你就是卡死在這幾個字眼上了,」映雪意味深長的說:「對我們來說,孩子的幸福才是我們最大的幸福,你的孩子現在幸福嗎?」

    「我……」儘管徐華芳不認同,但不得不承認撇開她瞎搗亂這幾天不說,明朗現在的確因為某個人的存在而感到很……很幸福。

    「我覺得那個闞齊是真的喜歡小朗,他以前的事我也聽我兒子說過,就是無惡不作、人擋殺人的廢腸子,錫江有很多人都說他老爸就是被他氣死的,這樣頑劣的一個人能這麼鑽心的對你和小朗好,你不覺得這份感情很值得珍惜和尊重嗎?」

    映雪說的這些問題是徐華芳從來沒想過也不可能會去想的,她從始至終一門心思就集中在闞齊是男人這個窟窿眼兒上,其它的一概沒有考慮過。

    「映雪,他可是個男人。」

    「管他男人女人,只要是愛小朗的人就行。」

    「不行……」徐華芳就是沒法轉彎。

    映雪無奈道:「阿華,你別忘了當初你是怎麼不顧全家反對嫁給老明的,就算你們結婚沒幾年老明就不在了,你後悔過嗎?」

    徐華芳聽到這句話時頓時目光空洞,對,三十年前她確實是不顧父母反對死也要嫁給明義的。

    明義就是明朗的老爸。

    當時家裡反對她跟明義結婚的原因,除了他的家庭狀況不好,還有一個重要的理由——明義身體不好,是尿毒症患者。就三十年前的醫療水準來說這就是預備死亡,但她寧願冒著剛結婚就當寡婦的風險,不管周遭人的閒言碎語死也要嫁給明義,因為她就是喜歡明義,眼裡根本看不進其他人。

    映雪接著說:「你也是年輕過、叛逆過的人,小朗現在什麼心情你一定能感同身受。」

    「我不懂……」

    映雪質疑道:「你敢說那種非誰不可的執念你不懂?我才不信。」

    徐華芳惘然了,頓時,當前的明朗仿佛和三十年前的自己重疊了,那股執著和悍然不顧又浮現在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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