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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58:18 作者: 張時邁
我做回了以前的雲琪,好好學習,不在頂撞老師。
老師是個很奇怪的存在,他們是人,同時也教書育人,可是學生總是忘了他們前面的身份,只是記恨了後面的嚴厲角色,甚至連老師自己有的時候也忘了他們原本是人的。
人,就會生氣,會記恨。
可他們,好像就不會。
我只不過不在頂撞他們,他們反而很吃驚,對我好的沒話說。
其實他們忘了,我頂撞他們本來就是不對的,聽他們的話本來就是應該。
總之,那些原諒了我的老師,我默默的在心裡記了很久,很久。
生活總是在你以為最幸福的時候,給你沉重的一擊。
我以為我的生活會好了的,雖然爸爸媽媽離婚,爸爸不管我,媽媽不再愛我,可是我有了芬易軒呀!那麼好的男孩子喜歡這麼不好的自己,我就覺得上天讓我遭受了不幸,是為了把這麼好的人給我。
芬易軒比我想像中的好,所以我的不幸也遠遠不止是這個。
爸爸要結婚了,我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不是徵求我的同意,而是通知我。
婚禮的時候我故意不在場,去找了芬易軒,我告訴他這件事了,他沒說任何安慰的話,我毒刺反而很感激。
他抱著我,我就明白,這個世界不會拋棄任何人,它只是把更好的留到了以後。
和爸爸結婚的那個人長得很漂亮,看起來溫溫婉婉的,惹人憐愛,可是我一點都喜歡不起來,她很美,氣質溫和,可是都是表象。
她對我表面上是很好的,噓寒問暖,可是背地裡卻欺負我的狗。
我的狗聞不慣煙味,我從來不沾,爸爸也從來不在家裡抽菸,可是她會抽菸,狗狗會叫,她就拿了菸蒂燙它,那天我正好放學,走到門口,聽見狗狗悽厲的叫聲,等我衝進門,狗狗一臉委屈的匍匐在地上,眼眶裡都是淚水,我心疼壞了,抱著我的狗狗,第一次表露出我對她的厭惡。
她剛想解釋,我罵她狠毒。
戰爭從此拉開,大戰小戰不斷,爸爸一開始還會護著我,可終究不敵他的枕邊人。
徹底爆發是在我高考錢前一個月,自我上了高三以來,爸爸顧及我的高考,站到了我這邊,她便蓄積憤怒。
等我回來發現我的狗狗不見了,我衝到她的房間裡,質問她:「你把我的狗弄到哪裡去了?」
她穿著昂貴、暴露的睡衣,語氣刻薄,回答我說:「誰知道呢,我一開門它就跑了出去,我喊它也不回來,那我能有什麼辦法?」
我怒極,走到她身邊,她坐在床上,我恨不得要掐死她,她大概也感受到了我的怒氣,繞過我,要下樓。
我在背後盯著她美麗卻惡毒的背影,又想到陪了我很多年的狗,我跑到她身後,她聽到我的腳步聲,回過頭來,我雙手用力,她向樓梯後躺了下去。
一瞬間的快感,卻馬上後悔了。
害怕,這是最主要的,我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惡毒,我雙手顫抖,幾乎不敢相信,尖叫了出來。
保姆聽到聲音沖了出來,看到頭破血流的她和在樓梯上的我,驚嚇之餘,她撥打了電話,直到救護車把她接走,我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我剛剛真的是想要殺死她嗎?
我是殺人了嗎?
我……殺人了……
☆、雲琪:我要活著
不是冬天,卻冷的徹骨。
雨下得很大,雨滴砸在身上,甚至有一些疼。
我站在熟悉的房屋外面,渾身狼狽。
那天以後,我的狗再也沒有回來。
那天以後,爸爸不要我了。
那天以後,芬易軒帶我回了家。
和爸爸結婚的人沒有死,死的是她肚子裡的孩子,我同父異母的弟弟或者妹妹,作為懲罰,爸爸將我逐出家門。
我孤零零的站在門外,心裡好害怕,我想有沒有一個人救救我啊,我真的很難受,我甚至想死。
死了是不是就不會痛苦了?
解脫了?
反正也沒有人關心我的……
芬易軒找過來的時候,我全身都已經麻木了,他拉起我的手,拽著我走了一步,我就跪倒在地上,他把我橫抱起來。
在雨中,他說:「別怕,我帶你回家。」
他把我抱回家裡的時候,家裡有兩個人,一個是芬易絲,他的姐姐,素來與我不和,還有一個年紀稍長的男生,表情冷冷的,由內而外的冷漠,這種冷漠與芬易軒還不一樣,芬易軒是有一些禮貌的,還會微笑,只不過表情總是淡淡的,給人冷漠的感覺。
總之,是不同的。
芬易軒把我放到他的房間裡,放好洗澡水,讓我洗澡,我沒有拒絕。
我聽見他關門的聲音,他聽見他和樓下的芬易絲談話的聲音,似乎並不是很愉快,芬易軒大喊了一聲,芬易絲不再說話,似乎是妥協。
芬易絲要是能夠妥協,怎麼會針對我那麼久。
我其實打算很快就走的,總不能自己一個人,就不能活了吧,雖然我想過死,可是死了,更沒人心疼,等我真的吧刀放到了手腕上,我竟然害怕了,我還是不想死的,我要活著。
學業要完成,爸爸大概是不會在養我了,我也沒有臉再去求他,而母親,母親只是一個高中的主任,每天領著固定的工資,如今有了孩子,生活很拮据,我指望不上。
想來想去,好像要發揮男朋友的作用了。
只不過是到高考,我計算著,等到高考完,就去賺一些錢,再還給芬易軒,我還想有一點尊嚴的。
我恐怕真的是命賤。
爸爸不愛,媽媽不要,還不容易有一條狗還丟了,最後還弄死了一條生命……
就這樣,我竟然還活著,還想活下去。
小強的臉皮也不過如此吧。
我洗完澡,烘乾衣服,穿上,下樓。
芬易絲竟然沒有冷嘲熱諷,看了看我,默不作聲,芬易軒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看著我,我徑直走過去。
厚著臉皮說:「借我一些錢。」
這句話是我第一次說,我發誓以後再也不要說了,太難受了。
他沉默了一會,不知道在想一些什麼,許久說:「好。」
我需要出去租個房子,需要錢,還有至今到高考期間的生活費,學校讓交的資料費,考試費……
他接著說:「你想做什麼都可以。」
當時我把他這句話的一絲想的過於簡單了,我以為他是支持我不向父親和那個女人妥協,後來才知道,他以為我想要報復人。
畢竟那個女人把我最心愛的狗弄丟了,按照我高中以來表現出來的性格,可能會這個樣做,可是,畢竟那不是真正的我。
真正的我,卑微又膽小。
☆、雲琪:還不習慣
高考結束。
我估計著成績應該能湊合,我底子不差,不過是高中荒廢了一段時間,何況還有高三那一年的複習。
我自己都覺得我冷血,被人趕出門這件事遠遠沒有年少時母親的血,來的觸目驚心。
突然覺得小時候能經歷過那種事情,對我也有那麼一點好處,起碼現在的小災小難,我就像是司空見慣了一般。
已經做了,我能怎麼辦?我還能怎麼辦?
活著唄。
高考出分數的時候,我和芬易軒守在我租的小破出租屋裡,裡面是我買來的二手電腦。
說實話,這是我住過的最破的房間,用過最爛的電腦,芬易軒一開始不同意,當時我異常冷靜,我看著他的眼睛,很平靜的說:「芬易軒,你給我留點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