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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58:18 作者: 張時邁
不過,無情一些倒是也好。
公園裡一個中國媽媽在教自己的孩子漢語,一首離歌教的困難。
我閒來無事在旁邊坐了下來,中國媽媽注意到了,試探地問我能不能幫忙讀一遍,我欣然應允。
旁邊是一棵高大的梧桐樹,陽光斑駁歲月緩緩攝入,我輕輕慢慢地讀著離歌。
今夕何夕,青草離離。等來年,秋風起,離君已千里。
……
開學第一天,我不敢相信坐在教室顯眼位置的招風少年竟然會是顧執。
說實話,我真的有些感動,但更多的是生氣。
一節課,腦袋裡嗡嗡作響,心亂成一團,下了課,我沒動,他也沒動。
我望向他,怒氣不打一處來,氣勢洶洶走過去。
他微笑的看著我,像是一個打架打贏了的小孩: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雙手拍了他的桌子,聲音很大,他一點也不惱,我怒喊他的名字,良久,他微笑著說:「凌悅,你第一次對我這樣。」
我一下子被打敗了,茫然地問他,竟忘了生氣:「哪樣?」
「表露情緒,比如生氣,就像現在。」
我細細回想高中時期和他待在一起時,發生了一些什麼,我發現自己可能有一些失憶。
他接著說:「凌悅,你生氣時候的樣子,可真好看。」
我呆住,定定望著他亘古不變的溫暖的笑容,一瞬間甚至出神。
我知道他一直是一個愛笑的人,可從來沒發現他笑起來,世界是如此美麗燦爛。
「凌悅,請你聽好我今天與你講的所有話。」
我已經呆到忘記點頭和答應,不過他沒有在意,繼續說道:「我從小就是一個很固執的人,隨了我的名字。我做事情,從來都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麼,認定了我就付出十成的熱情與真心去做到。」
「凌悅,你都沒和我認真的開始過,便宣布了結局,我不服氣。」
☆、凌悅:蝴蝶效應
我和顧執同學服裝設計,學期作業設計的主題是婚紗。
兩人風格完全不同,我是純黑色魚尾裙婚紗,他的是抹胸拖尾的純白色婚紗,作為不受重視的中國留學生,這兩幅作品卻被學院放到展示台上,展示了一年多。
身在浪漫之都,日子也過了快了起來。
沒有課的時候偶爾在宿舍里看電影、或者寫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偶爾出去和顧執在一起聊聊天,做做飯,就像正常的情侶那樣。
顧執是那種想的很長遠的人,畢業了他想結婚,在法國結婚,之後回國,可能會一起當大學的老師,生一個女寶寶……
我實在是隨遇而安,他說的一切我都說好,也不是敷衍,我實在沒什麼看法。
風平浪靜,一眼可以望到盡頭,這是否就是屬於我和顧執的愛情和幸福?
事情來得突然,顧執父母突然駕到。
當時顧執不在家,我正在顧執家裡打掃衛生,灰頭土臉,一出門扔垃圾就看見顧執父母正要進門,緊接著是氣喘吁吁剛剛到家門口的顧執。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
顧執爸爸發言:「你的意思是怪我和你媽,沒提前告訴你了?」
「沒沒,爸,我哪敢呀!」顧執連忙擺手,有些討好的說道。
緊接著,顧執接過我手中的垃圾袋,帶回房間,於是一行人進屋,頓時房間顯得有些小了。
好像有些人多餘了一樣。
我故作鎮定,有禮貌的問候,內心翻江倒海。
感情未定,又起波瀾。
顧執爸爸卻好似並不買我的帳,媽媽還好,面帶假笑,與我客套一番。
氣氛極度尷尬。
顧執示意我倒水,我巴不得逃去廚房,慢慢悠悠的燒水,泡茶。
我感受的出來,顧執的家人並不太喜歡自己。
也難怪,養了二十來年的兒子,千里迢迢到法國主修服裝設計,原以為是心有所向,原來是心有所屬。
等我慢慢悠悠泡好茶,顧執爸爸媽媽起身已經要走,顧執面色不是特別好,大概這裡幾分鐘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我能猜個大概。
送走顧執爸爸媽媽,我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回機場的路上,我和顧執坐在計程車上,各有心事,保持沉默。
我看顧執,顧執望窗。
一直以來都是顧執哄著我的多,突然顧執不買帳了,兩人之間便迅速冷淡。
矛盾從一開始就埋下了,一個打一個挨,相互勉強,只是在等待一個導火索,『轟』的一聲炸起來,屍骨無存。
我不忍心,扯了扯他放在座位上的衣服袖子。
他卻回過頭來,微微皺眉問道:「怎麼了?」
一下子,我覺得兩人的距離迅速遠了。
好難過的問句。
是呀,怎麼了?
不過是躲到廚房都能聽到的聲音:「我們顧家不是什么小門小戶都能配得上的。」
不是應該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應該做些什麼嗎?
他終究也還是一個孩子,考慮不到我敏感彆扭的內心。
但是他為我做的太多了,我鬆開他的衣袖,小聲說道:「我應該做些什麼嗎?」
「你什麼都不用做,我來想辦法。」他迅速冷靜的說。
我只回了一字:「好。」說完轉過頭去看窗外。
突然覺得法國和中國一點也不一樣。
一切都不一樣。
我錯過了顧執接下來的動作和表情,預示著他的想法、決定和我們的結局。
如果我有注意到,大概後來就會完全不同。
也不一定,這種事情,誰說的准呢。
或許我和顧執在一起就是錯誤,第一次是錯,這次也是錯,老天爺看不過眼,想要正過來。
一個『好』字,一個人開始放棄給予,一個人繼續待在原地,從此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越來越遠。
☆、凌悅:前塵往事
我特別特別想和顧執說,我是真的想要認真和他在一起的,從他追我追到法國我就這樣決定了,可是他好像並不這樣認為。
「顧執,你有事你可以和我說。」
沉默了幾天的人,突然說話竟然有一些尷尬,不該存在我們倆人的關係之中的。
顧執彎腰坐著,頭深深埋著,依舊是白襯衫少年,只是不在陽光下為我遮陽了。
鋪天蓋地的陽光不在他身上散射出來,在照耀在我的身上,而是沒經過我的同意,便直射我的眼睛,刺眼的想哭。
惡毒的陽光告訴我:凌悅,你不配有幸福。
「我既然答應了和你好好的,我就一定會和你走下去。顧執……」
我話未說完,他慢慢抬起頭,不看我的眼睛,站起身子,緩緩說:「我想,我應該再重新考慮一下我們的關係。」
我喊他的名字,他不看我,在桌子上放了一封信,出門而去。
緊接著有兩人進來,顧執似乎是早就知道,而且是經過顧執允許的。
我吃驚的望著進來的兩人。
和芬易絲的接觸不多,為什麼會來找自己?
還有方穎,嗯……表姐,依舊美麗無邊。
等我真正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回國的飛機上。
我回憶起她們與我交談時,臉上我不熟悉的表情,以及她們說的我絲毫不知情的事情,忽然有種前塵往事都是夢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