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2023-09-25 01:51:02 作者: 霧下菘
    竹吟第一次見越沂,就知道他手生得特別好看,骨骼修長舒展,骨節分明,就顏色也是冷白的,觸感清涼,觸到她滾燙髮熱的皮膚,分外舒服。

    等她站穩了,越沂立即抽回了手,很有分寸的站在了她不遠不近的地方。

    竹吟都來不及拉,只能揉揉眼尾,起身搖搖晃晃的跟在他身後。

    教官的哨子聲,學生喊口號的聲音,喧鬧逐漸遠去,屬於校園的安靜再度一點點蔓延上來,一切聲音都遠去了,只余不遠處潭子的水聲和蟬鳴。

    拐過一幢教學樓,醫務室離軍訓的大操場大概有十分鐘路程,太陽光更加熱辣,柏油馬路似乎都被曬得變形,即將融化成一灘青灰色的燙水。

    越沂走在前,和她保持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直到半途,身後細碎的腳步聲忽然消失了。

    等他回頭,看到的就是趙竹吟再度要倒下的模樣。

    「班長,你走太快了。」竹吟有些委屈,她一張小臉都被曬得通紅,聲音細弱。

    有不少碎發已經從帽子中掉出,黏在白嫩纖細的脖頸上,原本是有幾分狼狽的模樣,配上她一張清秀的小臉,尖尖的下頜和大眼睛,整個人裹在綠色的軍訓服中,顯得格外纖細可憐。

    「你可不可以稍微慢點,等等我?」竹吟可憐巴巴道,「我腿短,走不快。」

    手把他的袖子揪得更緊了一點。

    如果換做是爸爸或者哥哥的話,竹吟一早准就撒嬌,叫他們背自己去醫務室了,可是面對的是這樣一個剛認識不久,脾氣本來就冷,對她更冷淡的男生,趙竹吟只能以退為進,希望他可以稍微等等自己,能扶一把當然是最好的了。

    越沂薄唇微微抿了起來,放慢了腳步,回身扶住了她。

    他的手清涼有力,很克制的扶住了她的肩,等竹吟休息了片刻,倆人再走時,他刻意走慢,帶她從樹蔭下過去,不多時,終於到了醫務室。

    值班的是個中年女大夫,說竹吟是中度中暑,給她開了幾板藥,又叫竹吟去裡面病床躺一躺,先休息一下,再觀察症狀。

    女醫生很溫柔,給她額上敷了冰毛巾,醫務室環境清幽,和外面燥熱的太陽天天壤之別,竹吟身上舒服了,她實在太累,剛一闔上眼睛,就不想再睜開,不知不覺中,外面的蟬鳴聲似乎都細了。

    大夫給她換好濕毛巾,剛出來,台上電話忽然響了。

    「魏醫生,您趕緊過來,我們這兒有個學生,從樓梯上摔下來摔了腦袋,留了一地的血,已經叫了救護車,您還是得趕緊過來給他先包紮一下。」是高二一個班主任,急得要命,說話急吼吼的。

    魏醫生一聽,也管不了那麼多,匆忙收拾幾樣藥,一邊交代一旁越沂,「我有急事要先出去,你在這裡看看你同學,等我回來再說。」

    等大夫跨上藥箱出門。

    越沂再過去,掀開帘子,見竹吟已經在病床上熟睡過去。

    少女呼吸平穩,長睫一顫一顫,面頰紅意已經消褪了些許,顯出了雪白的底色。

    她額上冰毛巾又熱了,竹吟感受到了不舒服,在夢裡不悅的蹙起了眉。

    越沂在床邊坐下,靜靜的看著她的睡顏。

    他取下毛巾,用涼水重新洗過,將她面頰重新拭過一遍,動作很輕。

    竹吟睡得很熟,面色蒼白,唇卻已經恢復了血色,她長一張那麼好看的面孔,醒著時明眸皓齒,烏髮雪膚,一顰一笑,都能讓他心中掀起一次洶湧的潮起潮落。

    那雙烏黑水潤的杏眼,眼神和小時候一般生動嬌憨。

    雖然那目光投射的對象永遠不是他。

    越沂目光越來越深。

    竹吟沒有動,依舊睡得很熟,平靜又甜蜜。

    男生手指修長冰涼,指尖沾了水,竹吟夢裡也在追著涼快,側過腦袋,將臉頰往他掌心湊,越沂移開,她不滿的哼唧了幾聲,又湊過去,無比依賴眷念,一副怎麼趕也趕不走,賴定了他的模樣。

    男生清冷的眉眼柔和了下去。

    他低頭,手指在她面頰上輕輕划過,一遍遍耐心的幫她換水降溫。

    從小到大,如果,她醒著時,也這樣對他。

    他什麼都可以給她。

    命也可以給她。

    ……

    竹吟醒來時,覺得整張臉都舒爽清涼,腦子也不暈不漲了。

    床頭擱著一杯水,旁邊放著藥,越沂指了指水和藥,平靜道,「醫生有事先走了,叫你醒了先吃藥。」

    原來他也一直在這裡,竹吟端起水杯,眨了眨眼,忽然想到的是,這樣他不就也沾了自己的光麼……翹了這麼長時間的訓練,想到這裡,她偷眼過去,瞄一側靠牆站著的男生。

    男生也取了帽子,軍綠色的迷彩服,他穿著一樣好看,窄腰長腿的線條被勾勒得更加明顯,配上那張清冷出挑的面孔,格外養眼。

    竹吟偷看被抓個正著,吐吐舌頭,繼續喝水。

    她渴極了,咕嘟咕嘟,喝乾了一大杯水,「班長,我還能在這兒休息多久?」竹吟實在捨不得床,見他看過來,睜圓了眼,小聲問。

    越沂移開視線,「重度中暑,你可以請假幾天,好了再回來。」

    竹吟眼睛一亮,爪子擱下杯子,整個人都一下明亮了起來,轉念想到自己是個重度中暑的「病人」,她立馬又軟了,抿起唇,可憐兮兮的縮回被子裡,啞著嗓子軟綿綿道,「班長,我頭疼。」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