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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43:10 作者: 清簡
周薄杉直起身,在黑暗中問:「你怎麼了?身上這麼燙是不是發燒了?」
程燼沒說話,撓了撓脖子說:「頭好暈。」
「發燒了吧這是。」周薄杉打開檯燈,起身下床,「我去給你找一下.體溫計。」
等他再回來的時候,看到程燼把身上的褲衩都給脫了,一絲.不掛地抱著被子側躺著。
「臥槽,你脫什麼衣服啊?」周薄杉問。
「我有點熱。」程燼腦門出了不少汗,說話聲音都比平常嘶啞。
周薄杉把體溫計給他遞過去,順道兒摸了摸他的額頭。
他摸了一手黏膩的汗,並且程燼額頭確實燙得嚇人。
「我倒了杯熱水給你。」周薄杉指了指桌子上的杯子,程燼二話不說就直起身去端。
喝完水程燼又喊著說冷,周薄杉把他體溫計拿出來一看,竟然燒到了四十度。
「你剛回來那會兒不還生龍活虎,這半夜怎麼突然發燒了?」周薄杉翻了下醫藥箱,找出了一包退燒藥和酒精棉。
凌晨三點鐘,外面診所和醫院肯定都沒人。
只能這樣先緩解一下。
他記得小時候自己發高燒,媽媽就是這樣用酒精棉一點點的給他擦遍全身,然後喝了退燒藥,捂著被子發發汗,第二天就全好了。
周薄杉捏著酒精棉幫程燼擦了擦滾燙的額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摟住了腰部。
程燼像是小孩子一樣,安靜地閉著眼睛,輕聲說:「我在那邊淋了好幾天的雨。」
周薄杉能夠想像得到,在面對突如其來的大雨時,一個少年他能夠做些什麼呢,除了紅著眼找人訴說他的脆弱之外,就只能拼了命的奔跑。
因為除了奔跑,他什麼都不會。
程燼啞著嗓子,「我好難受啊。」
被燒得迷迷糊糊的程燼,在周薄杉腰窩裡蹭了蹭,想要藉此來取暖。
但他不知道自己這會兒身上有多燙,把周薄杉心裡都燙出了一個窟窿。
周薄杉的手輕輕放在他光滑而又緊繃的脊背上,輕輕拍了兩下,感覺指尖也被火包裹,灼燒成灰。
「咳咳。」周薄杉的喉結控制不住地翻動了下,趕緊丟下手幫他蒙好被子,落荒似的奪門而出。
轉身來到浴室,他甚至都來不及脫下身上的衣服,就對著花灑沖了起來。
冷水的最大檔,順著他漆黑的頭髮淋下來,周薄杉揚起脖子,閉上了眼睛。
他想起不久前倆人還開玩笑,他打趣程燼天天在浴室里打飛機,現在站在了同樣的位置,周薄杉忍不住浮想聯翩。
程燼低頭的時候,一定會忍不住發出性.感而又嘶啞的嘆息,用力的時候,他漂亮的睫毛會輕輕地顫動,低聲吼叫著,像是一頭野獸。
周薄杉眯起眼睛,把打濕了的劉海往撩,咬住了薄唇。
周薄杉看到程燼的肉體時,想到的不僅僅只是肉,而是加繆。
他想到宇宙數萬萬億星辰,想到銀河系,想到星雲和灰塵。
想到少年身上的溫度如同火山噴發般灼人,稍有不慎,就會引起一場毀滅式的爆炸。
想到波德萊爾想到聶魯達華茲華斯和柯勒律治雪萊濟慈,想到貝多芬舒伯特柏遼茲帕格尼尼羅西尼,想到浪漫主義的無數流派,想到定義美的千篇一律的說法。
他想到,所有的天體運動都要結束於一場有力的撞擊,然後宇宙才能變成新的自己。
所以,少年也是這樣嗎?
第34章 想不出標題的第六天
周薄杉從浴室出來後就沒再想著去睡覺, 程燼抱著被子睡得很沉, 這人從來不打呼嚕,睡覺的時候仿佛就跟死了一樣。
很多時候周薄杉都感覺自己旁邊是躺了塊水泥板子,硬邦邦的,一點也不軟乎。
這貨跟小時候沒多大的差別,從一個暴躁男孩長成了暴躁老哥。
周薄杉抱著一本《美麗新世界》坐地毯上看,看三頁抽一根煙,這麼難以下咽的書,到天亮的時候他都已經看到了三四十頁。
真他媽不容易。
這本書, 他看了得有七八次, 這不是開玩笑, 因為他每次只要看到六十多頁左右,就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列表里從來沒看完過的書還包括《百年孤獨》和《三體》。
這就像是他突然上頭, 下定決心要背完一整本的單詞一樣,嘩地翻開封面, 說「老子要背完這整本書,背不完我同桌吃屎」, 於是便扎頭從A字開頭的開始背, 不出三天, 就果斷放棄了。後來猛然間想起自己是個熱愛學習的人, 又要掙扎著爬起來背單詞,但是,翻出單詞書一看,以前背的那幾個, 又全他媽給忘完了,然後就只能再重新背一遍。
他就是這麼一個沒有毅力的人,很多事情他都看得不重要,這狗屁人間壓根不值得。
但是他唯一想做好的那幾件事,也一直都在堅持。
周薄杉馬上也就十八了,一個成年人做什麼事才叫酷呢,學人喝酒抽菸燙頭,跟著小混混一起在街上溜達,摟著各式各樣的女孩,自以為很帥地扮演成熟,那都不叫酷。
真正酷的是,現在好好學習,對自己的未來負責,努力提升自己,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覺得程燼一直很酷,也希望自己能變得像他一樣地酷。
把書扔了,周薄杉光著腳走到窗戶旁邊,把窗簾往裡扯了扯,想要遮住透出光線的那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