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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43:10 作者: 清簡
他的薄荷跟周薄杉的栽在了一個盆里,剛冒出兩點小綠尖,嫩綠的新葉隨著程定方的動作劇烈地抖動著。
「你媽給你種的?」程定方正愁一腔怒氣沒地兒出,舉起花盆就往地上狠狠摔去。
「還給我!!!」程燼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嗓子,花盆砸在地上的過程,在他眼裡變成了一個慢鏡頭動作,落地那一瞬間,他的自尊、童年、以及半個多月的期待、剛看到種子發芽那種雀躍的心情,全都碎得稀巴爛。
——喂,周狗杉,你說它會不會長得很大很大,大到一個花盆裝都裝不下啊?
——會啊,那時候我們就把它栽到院子裡。
——好啊好啊,等它越長越大,一個院子裡就全都是薄荷了。
——會很漂亮的。
——我在鄉下見過,它們最多可以長到膝蓋那麼高。
——程燼,等它長到那麼高的時候,我媽媽可能就會回來了對吧。
——嗯,對啊,一定會的。
程燼哭著跳下車,蹲在地上把花盆裡的土一點一點的用小手收起來,兜在自己的T恤上,一邊抓一邊說:「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像是對周薄杉說的,也像是在說,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們。
後來貨車開走的時候,程燼整個白色的T恤已經變得污跡斑斑。
周薄杉這時突然從屋子裡跑出來,跟在貨車後面,一邊沖他揮手一邊看著他髒兮兮的T恤大聲喊:「如果,以後,沒人幫你洗衣服的話,我幫你啊,我家——有洗衣機。」
他好像還說了些什麼,但是程燼卻沒能再聽得見。
他只看見跑累了的周薄杉,氣喘吁吁地扶著膝蓋,站在路邊,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直到變成視線里一個小黑點……
後來程燼跟程定方再提到這件事,他就像所有家長一樣,把花盆還有發脾氣的事情遺忘得一乾二淨。
似乎是程燼記錯了。
*
當「性.暴力」三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的時候,他仿佛鬆了一口氣,這麼多年,壓在心裡的秘密已經在心底里長成了參天大樹,現在終於見到了光。
程燼光是把這話給說出來就用了這麼大的勇氣,難以想像他的老媽就是這樣默默承受了那麼多年,才跟下定決心程定方離婚,是有多能隱忍。
周薄杉拍了拍他的肩膀,公交車到站,倆人從後門裡低著頭出來,臉上都有些不太開心。
周薄杉走到飲品店給程燼買了一杯白蜜桃烏龍,加冰,據說這種水果茶的糖分是奶茶的十好幾倍,喝點甜的,或許可以改善一下心情。
倆人散步到體育場,坐在已經生了鏽的雙槓上。
程燼說:「我之前一直都以為,是我媽不想要我了,直到前不久聽我姐姐說起這件事,才了解到真相。」
周薄杉曲起一條腿的膝蓋,用手撐著,另外一條腿從高處垂下去,筆直筆直,他低著頭晃蕩了兩下,看著鞋底上的泥土掉在了地上。
「具體我也不懂,大概就是婚內……強.奸吧。」程燼說,「我老媽之前就是為了我跟我姐不離婚,後來忍無可忍才……」
「有一次我跟我姐還有朋友一起玩捉迷藏,我和我姐一起藏在我們家的柜子里,然後我爸喝醉了進屋,對我媽……性,暴力,然後我姐就捂著我的眼睛不讓我看,把我緊緊的抱在懷裡,我聽見的那些聲音,這輩子都不會忘掉……」
「感覺好噁心啊,想起來都覺得噁心,從頭到腳都止不住的噁心。」程燼說,「我把這些記憶一直記在腦海里,渾濁,而且散發著惡臭。」
周薄杉點了點頭,有點懂了。
程燼長長舒了一口氣,感覺把這些說出來以後,心裡舒服多了。
周薄杉低著頭,猶豫地問:「你那個什麼哥哥,上次來找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太對,他是不是有什麼毛病……」
「他有病。」程燼皺著眉頭,抓著飲料瓶子說,「他喜歡男的,濫交的那種。」
周薄杉咬著牙罵了聲,「操。」
「我大學之所以堅持退學,就是因為,室友裡面有一個就是他。」程燼說,「另外兩個室友都是外地的,跟我連話都不說。」
「他不是比你大了好幾歲嗎。」周薄杉問。
「因為我們宿舍被調劑了,他只大我一屆。大二的那個沒床位了,輔導員知道我們是親戚,就讓他跟我住一個宿舍。」程燼說。
周薄杉很想問問程燼,這個天殺的狗操的玩意兒有沒有對他做過什麼過分的事,但是卻問不出口。
「他……」
周薄杉剛說了個開頭他就明白了。
程燼挑了挑眉,「他不敢,他敢動一下,我能把他的屌都給剁了餵狗。」
但是賀軼還是會經常性的發一些騷擾簡訊給程燼,有時候還會把他們那個圈子裡一些亂七八糟的照片發給他,每次程燼看到都會止不住犯噁心。
程燼把他給刪了好幾次,但是因為家裡的事,又給加回來了。
在成為室友的一年期間內,他被煩得不行,每天只要一想到,晚上還要回宿舍睡覺,就渾身上下不自在。
所以,退了學反而覺得輕鬆。
周薄杉挺好奇,「那你看黃片嗎?能……硬……得起來嗎?」
程燼舉起巴掌說:「你猜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