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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32:21 作者: 楊逍
臨走秦朗非要陪她一起,說太晚了不放心她一個人。紀海潮說你要再這麼粘乎乎的不聽話明天我就不來了。秦朗又說乾脆你晚上別走了,在這陪我咱倆都安心。她說你又自作多情,在這兒我根本甭想睡,我這人特別認生。
秦朗就鬱悶了,敢情在你心裡我就是個生人啊……那你明天早點來,你不來我就不吃飯。紀海潮笑嘻嘻地威脅,說行啊讓你媽知道了我也徹底不必來了。
於是秦朗老老實實閉了嘴,但仍執拗地送她出去看她上了車,甚至神經兮兮拿出了□□在計程車司機面前晃了半天,弄得那司機大哥莫名其妙,啥意思啊?直到看見這位主兒又摸出手機站在車前對著車牌猛拍,才明白過來,敢情是提防著我呢!司機大哥也不介意,只回頭看一眼后座那清清秀秀的姑娘,調侃道,你男朋友挺緊張你啊。
紀海潮有些尷尬的哦了一聲,想起這場景剛認識他時也曾經歷過,轉頭衝車外那個人溫柔一笑,說我到了就給你打電話。
秦朗點頭揮手,滿臉不放心地眼看著她被一個陌生人載著離自己而去,一時極不是滋味,心想這樣真不好,太不好了,我得趕緊想辦法把你娶回來才行。
紀海潮下車時瞥見小區門口那家粥店心念一動,進去找管事兒的問你們這兒的生魚哪兒買的我家有人動了手術想燉個魚湯補補。管事兒的說附近農貿市場有賣,不過就那麼一兩家有,得趕早,去晚了就沒了。
紀海潮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在市場裡一路找一路問果然買到了鮮活生魚。瘦肉紅棗燉生魚,小時候媽媽經常做的一道美味。紀海潮嘗一口辱白鮮甜的湯汁,頓覺自己會不會有點兒母愛泛濫啊。
邁進病房聽見手機鈴聲突兀響起,翻包去找時卻沒了動靜。
「怎麼才來,不知道我在等你嗎?」秦朗舉著手機氣呼呼地嚷。
她抬頭看他一眼,「你打的?」
「你以為是誰,你在等電話?」他盯著她。
紀海潮笑了,「是又如何,這你也要管?」
秦朗一時語塞,他是想管,想把她牢牢看住,只屬於他一個人,時時刻刻守著自己。可這麼上不得台面的心思他說不出口啊,會被她恥笑到死。娘的,老子可是個純爺們兒,怎麼能起這么小肚雞腸的心思,太他媽不正常啦!可自打遇上她,你正常過嗎?沒有。秦朗鬱悶死了。
紀海潮上前看一眼吊瓶,再看一眼他扎著針的手背,確定一切正常後將保溫桶擱在床頭柜上,問他,「早上吃了什麼?」
「粥,油條,炒麵,牛奶,雞蛋……應該就這些了。」秦朗如實匯報。
紀海潮瞪大眼睛,笑意更甚,「很好,這麼能吃,說明你恢復得挺快,我也可以早點解脫了。」
秦朗臉一沉,「這麼不願跟我呆一起?」 女人真善變,昨天還溫柔如水地說陪我,才過了一晚就想脫身了。
「我得工作,本來今天有個很重要的會……」紀海潮解釋道,「明天白天我就不過來了。」
「什麼會這麼重要,晚幾天不行嗎?我要不是受傷,平時可難得這樣休假。」秦朗嘟囔道,兩條濃長眉毛幾乎擠到一處。
紀海潮搖頭,「工作總是要做的,不然怎麼養活自己。」
「我養你啊!」秦朗脫口而出,「如果不喜歡就別做了,我養你。」
「……傻瓜。」她拿手碰碰他的臉頰,怔了怔,是幸福來得太突然,還是太理想的東西會抓不住?
「紀海潮?……」秦朗捕捉到她臉上一瞬間的恍惚。
「我煮了生魚湯,趁熱嘗嘗?」她轉移話題,期待地看他。
秦朗一隻手上扎著針管,理所當然這魚湯又只能紀海潮來餵了,她啐了自個兒一下,心想,笨死了,你就不能等他拔了針再提這魚湯嗎?
秦朗嘗了一口,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她,「真是你做的?」
紀海潮眨巴眨巴眼睛,「或許是田螺姑娘,好喝嗎?」
秦朗點頭失笑,「原來我找了個田螺姑娘,運氣不錯……你居然會做飯。」
「我會的還很多,你不了解而已。」
紀海潮有口無心回的一句,不曾想卻讓那位在肚子裡回味糾結了老半天。我是不了解啊,我們的前半生,只是兩個陌生人,一個在天南一個在地北,站在時間的平行線上,無從交集。
我也希望,從你生下來就認識你,見過你小時候偷吃酒後的憨態,把你從漫過長街的洪水裡撈起,陪你挨過那些失去至親的痛苦,和你一起嘗過梅里雪山腳下的葡萄酒,牽著你走過阿富汗驚心動魄的土地……
然而沒關係,餘生剩下的時光里,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美,你的好,你的歡樂,你的哀愁,都將只有我看得到。
吊完點滴秦朗說陪我出去走走吧,天天呆病房裡快把我悶壞了。今天是個陰天,不冷不熱,花開糙長,正適合散步遛彎。
紀海潮突然問敏敏的媽媽是不是在這裡做的手術,他隨口答道是啊,說完才反應過來,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你知道了,都交待了那小丫頭別跟你說的。」
紀海潮斜睨他,「怎麼,做了好事不留名學雷鋒啊。」
「不是,沒多大點事兒,我不過是幫著張羅,花的也不是我的錢,找了一哥們兒贊助,正好藉機提升公司形象,兩全其美。」秦朗輕描淡寫。
「謝謝你,不然他們還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
秦朗忍不住抬手去揉她的頭髮,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跟我客氣什麼。」
大庭廣眾,紀海潮本能地偏頭躲他,秦朗卻順勢抓了她的手伸進自己外衣口袋。他的指尖在她軟滑的手心上橫豎划過,半晌她才意識到他是在寫著什麼,偏過頭無聲詢問,他笑得曖昧又狡黠,一雙幽黑如潭的眼睛斜瞟著她,一字一字用口型說出,想吻你。
紀海潮看懂了,心跳瞬間紊亂,手不自覺往外縮,秦朗哪容她得逞,反握得更緊,牽著她去尋了個無人角落就一把摟住了,勾起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
她原本清澈明淨的眼裡因為心慌意亂已漸漸浮上一層霧氣,只如浸濕了水的某種晶體,一片盈潤流光。他慢慢俯下身去,仿佛恐怕驚動了她,壓上她柔軟微涼的唇瓣,用舌頭撫慰般細緻描摸舔舐,她微張了嘴喘息,任他輕易地鑽了進去。
第一次,兩人這樣安靜地小心翼翼地接吻,或許是青天白日消掩了往常的激烈和蓬勃慾念-想想他們之間,一直相互糾纏、撕扯、碰撞,吻都吻得疼痛不安。而這一回,只如細水長流般溫柔,仿佛是要昭告天下,他和她,終於在一起了。
吃過飯紀海潮監督他午睡,自己靠在一旁陪護床上看書,病房溫度適宜,空氣異常安靜,看著看著眼皮開始打架,竟然就這樣睡著了。
此時秦朗卻驀地睜開了眼,起身坐了起來。那姑娘歪著頭呼吸均勻綿長,已沉然入夢,睡顏平和卻極為動人,似一塊在燈光下泛著微光的清潤白玉,令人忍不住想去感受那誘人質地。他輕輕抱了她讓她平躺下去,扯上被子蓋好。自己了無睡意,拿了她那本書翻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