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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32:21 作者: 楊逍
    左右無車,秦朗自然而然攬了她的腰過馬路。紀海潮一個機伶,這麼敏感的部位……低頭看一眼他扶在自己腰上的那隻手,拼命克制住把它拎走甩掉的衝動。

    算了,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會少塊肉,誰讓他是傷號呢。當然一到小區門口她立馬毫不留情地拎開了他的爪子,秦朗笑著乖乖從了。但這一對仍然引得那位保安大叔多瞧了兩眼,隨後臉上便是一付恍然大悟的神情,紀海潮突然有點作賊心虛的慌亂。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電梯,沒有交談,電梯運行的聲響那般熟悉,仿佛時光倒流,他和她,回到當初兩人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刻。

    當時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完全忽略了電梯裡的他,也完全沒能預想,愛神丘比特正悄悄跟在他們身後,只等時機一到,就將他們一箭穿心。

    她想起那個關於一見鍾情的概率問題,兩個人同時愛上對方的概率微乎其微,幾乎是個神跡,丘比特之箭的神跡。

    秦朗沉默著去碰她的手,她只怔了一下並未避開,於是他分開手指扣牢她,兩人相視一笑。

    這一刻,心意相通,妙不可言。

    原來她都記得。秦朗握著她的手稍稍收緊了些,心裡邊暗暗起誓,除非哪天自己死了,否則這輩子絕不再放開她。因為那種刻骨思念卻不得的滋味太他媽糟糕!幾乎失控的感覺,整天飄著,著不了地,好像魂魄抽離,做什麼都像是在看另一個人,他很不喜歡那種滋味,再也不想嘗試。

    紀海潮在門口掏了半天鑰匙,她無聲啐了自個兒一下,緊張什麼,不就上來坐坐嗎。得門而入後她換了拖鞋脫了大衣才想起這屋裡完全沒有供第二個人使用的生活用品。

    「呃,你將就下,沒有多餘的拖鞋,我,我去給你倒杯水……喝茶嗎?晚上喝會不會失眠,我少放點茶葉吧,要不還是喝白開水……」

    人們常常一緊張就囉嗦。秦朗好笑又戲謔地看著她,「緊張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我有傷,你忘了?」

    紀海潮一下子臉紅到耳根,轉身進廚房,「胡思亂想什麼呢!」

    「我什麼都沒想啊,是你在胡思亂想。」看見她臉紅,他咧嘴笑得更歡。

    紀海潮不敢再搭腔,躲在廚房裡洗杯子燙杯子放茶葉沖開水,磨蹭老半天不得不出來時,秦朗已經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睡著了。

    她端著茶杯看了半晌,不無憂慮地回臥室找了床毛毯小心翼翼給他蓋上,還好沒驚動他。據說他們這種人有職業病,睡著了亂碰不得,半夢半醒時的本能反應可能誤傷莽撞的靠近者。

    從沒認真看過他睡著的樣子,紀海潮搬了椅子靠窗台坐下。

    他整個人似乎都放鬆了下來,呼吸均勻,斂去了深沉鋒利的眼神,面部的線條柔和了不少,輪廓依然分明如削,只是分明得只剩好看,五官的每一處都生得好,漂亮標緻。而身體,即便是在放鬆狀態也散發著一股力量,或許是平時大強度的訓練造就了一副鋼筋鐵骨,任何時候都不會出現頹態。

    一個真正的軍人應有的樣子,她愛的樣子。

    紀海潮看得有些傷感,他剛執行完任務,受了傷,流了血,疲憊之極。她沒想過還會有這一天,他在她身邊熟睡,而她守著他。這一刻她心裡是踏實的、安寧的,還有些許的甜蜜滿足,甚至期待。

    期待什麼?

    未來。和他的未來。

    想到這裡,紀海潮被自己嚇了一跳。她和他,能有未來嗎?這些年來她總是努力過好當下,不再對任何人任何事,特別是太美好的事有所期待。她早已明白,凡事順其自然,便無所謂失去,無所謂失望。可那晚他突然出現在公寓小區樓下,對她說著思念,說著愛,她的心瞬間就投降。原來他們是相互愛著的,不是她的一廂情願。

    她曾想,人生須臾而逝,何必管它未來,何必管能愛多久,只要有一分一秒,她也願與他在一起。即使有一天她離開,然後兩人又像當初那樣,如斷了線的風箏,各自飄飛,然後愛情就在這樣的分離中慢慢消耗掉。

    距離和時間一樣,在愛情中往往經不起摔打考驗,人事變遷,人心也會跟著變。未來有多少可知不可知的阻礙,在所有的俗世紛擾中,愛情究竟能堅持多久?

    他又會說她過於清醒,為什麼不能糊塗一點,放心把自己交給他?

    她不敢糊塗,在感情上,她已是個輸不起的人。感情過於豐富,所以必須清醒。不顧一切的愛情對她而言已是奢侈品。

    對於她這樣的人,找一個足夠愛自己而自己絕不會愛得死去活來的,才最穩妥安全。所以,對她來說,其實陳正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搖搖頭,紀海潮,你竟已變得如此軟弱現實。

    一個小時後秦朗模模糊糊醒過來,睜開眼睛就看見紀海潮抱著吉他坐在窗前發呆,眼神迷茫憂慮,似有無盡心事。

    她轉過頭與他四目相對,「你醒了,再躺下休息會兒,坐著睡很累吧,我不敢碰你,怕你夢中一掌把我劈了。」

    他大笑,「我也不會時時刻刻神經過敏,何況是在你這兒。」

    「什麼時候休息好了就走吧。」她轉頭看向窗外,聲音清涼如水。

    秦朗愣了下直起身,「好……接下來一周我都在休假,明天我來找你。」

    「不,明天……是他生日,我答應過他。」

    「……那,明天你,你們什麼時候結束告訴我一聲,我等你。」他聲音低沉下來,心口隱隱發慌。

    「秦朗……不要等我,別等我……我……」她想說,別再等我了,我們到此為止。

    可為什麼心會痛,只動一動念頭,心就痛得難受。

    秦朗不能置信地用力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眼底已燒了一團火,「紀海潮,你明明愛我,明明愛的是我!你怎麼可以這麼虛偽,為什麼!?」

    紀海潮放下吉它站了起來,「秦朗……我們會有未來嗎?」

    她望著他笑,眼裡是他從未見過的脆弱。秦朗心裡突了一下,快速起身走過去沒有半分猶豫地把她抱在懷裡,「我愛你!相信我,我會用我的下半生證明給你看,把未來交給我,別害怕,跟我在一起。」

    「秦朗……」她猶豫著抬手回抱住他。

    她願意選擇相信,可是,未來那麼長,世事亦無常,誰能在某一刻許下這一生而篤定不會改變?秦朗,你可以嗎?

    秦朗不給她機會再說下去,偏頭俯身堵住了她的嘴。細膩的纏綿的吻,如美酒如甘露,心醉得只想一直吻下去,永遠不要分開,於是兩人越吻越深,越吻越急,情潮一波一波開始翻湧,刺激著年輕敏感的身體。秦朗將手從她腰間伸進衣服里去撫摸她細膩柔軟的身體,再用力按向自己,「寶貝兒,我想要你……」

    「秦朗……夠了,你該走了。」紀海潮揉搓著他的頭髮輕聲道,「你有傷,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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