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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32:21 作者: 楊逍
呆了半晌,她慢慢地輕輕地走過去,仿佛害怕驚動什麼似的,把自己移上床,拿過他的衣服,頭深深地埋進去,好似拼命要將他的味道吸進身體裡。秦朗。她喃喃叫出他的名字,就像昨晚激情混亂中模糊聽見他不停地喚自己,一聲一聲,似呢喃,似喘息。那一刻她忽然有跟他靈魂重合的幻覺,嚴絲合fèng,心心相印,那一刻,她竟然認為他們是相愛的,他愛她,就像她愛他一樣,哪怕只有短短的瞬間,他們也曾那樣毫無雜念地愛著對方。
睡醒後她看著他的外套不知如何是好。他故意的,一定是。落件東西在這裡,下次就能名正言順地過來。怎麼辦?她知道自己抗拒不了他。然而正因為如此才不能一而再再而三這樣不明不白地糾纏下去,明知沒有結果,卻讓自己往裡陷,最後只會死得很難看。不,絕不能。
她打定主意,拿了他的外套出門攔出租直奔三中隊駐地。下車後沒有半分猶豫地沖站崗的哨兵說明原由,不等哨兵反應,利索地把衣服塞他手裡,轉身跳上等候的計程車絕塵而去。
車開出老遠,腦中還是那個年輕小戰士驚詫莫名的臉,好似完全沒法將眼前這個柔弱纖細的女孩子和他們神明般的隊長大人聯繫起來,因為她只給了一句話,這是你們隊長秦朗的衣服,落我那兒了,麻煩幫忙交給他。
現在回想起來,才驚覺應該給自己編個靠譜的身份,比如餐廳服務員之類,不然天知道那小戰士會往哪一層深度想像。她有些後悔自己太著急了,可是沒法不著急,她就怕再看見他。算了,就這樣吧,反正不會有以後了,丟臉就丟臉吧。
晚上秦朗從特警大隊那邊開完會回駐地,經過大門時被那個小哨兵給叫住,一時莫名其妙,待看見小哨兵從傳達室拿著自己那件外套出來,他的臉頓時沉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色,小戰士硬是沒扛住生生打了個寒顫,那黑重煞氣,是個正常人都受不了啊!
小戰士瞟著隊長冷硬的背影,不由益發好奇今天那姑娘跟他們隊長到底什麼關係,又不禁理所當然地無比同情起那姑娘來了:管它什麼關係,把隊長氣成這樣,總沒什麼好果子吃吧!
果然,秦朗一回宿舍把那外套隨手一扔就開始撥她電話,他想,今天她要再敢掛他電話,他就……
就怎樣呢?他能將她怎樣?她不是他的戰士,不是他的女朋友,不是他的家人,雖然他內心深處早已將她看作除父母之外最親的一個人,他能怎樣?不能打不能罵,捨不得,放不下。他能怎麼辦。
這丫頭的心硬得像塊石頭,對他,甚至對她自己。他毫不懷疑她喜歡自己,喜歡到可以跟他上床。可是,他都能想像得出來,如果他問,她一定會微揚起頭,用極挑釁的口吻說一句,是,我喜歡你,可那又怎樣?
是,那又怎樣,她喜歡你,可她不要你。
秦朗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嘟嘟聲,只恨得咬牙切齒。紀海潮。紀海潮。他在心裡狠狠叫著她的名字,我要不是真心喜歡你……
然而卻不知下文該如何繼續,因為沒有要不是,他就是無可救藥地喜歡了她,已經無法回頭。
他告訴自己冷靜,冷靜,別衝動,或許過一會兒他就沒那麼生氣了。可是,隊裡的事忙完,個人內務做完,明天該準備的該交待的全在腦子裡過完,他還是冷不下來,就像身體裡又住進了一個魔鬼,令他蠢蠢欲動,翻來覆去,毫無睡意。
於是他果斷地起床穿衣出門,整個駐地已經熄燈正陷入一片寂靜,經過廖念琛宿舍時他還在想要不要跟老廖說一聲他要出去今晚可能不回來了。
老廖必定會圓眼大睜,說你小子搞什麼名堂,然後揪著他問原因呢原因。他總不好意思說我得去見一姑娘,現在必須去。就算他臉皮夠厚照實說了,還不得被老廖抓住語重心長深入淺出地教導一翻,那還不如直接回房煎大餅呢。
月黑風高的夜晚翻翻牆摸摸哨這種事兒實在太沒難度,只是車開不出去了,這也完全不是個事兒。他在路邊等了一陣終於等來一輛出租,拉門上車時他嘀咕再晚一分鐘我就直接用跑的了,從這裡跑過去,不過半個鐘頭,小意思。
進她小區倒費了點勁,又被門衛大叔攔著盤問了半天,實在見過不止一次,□□也不好使,他鬱悶地想下次再幹這事兒絕不再規規矩矩走大門了。
從她房間裡傳來吉它聲和歌聲,竟然是一首民歌,小河淌水。這首歌他聽過很多次,部隊文藝匯演時常常能聽到,之前沒覺得有多動聽,或許是部隊文工團那些女演員從未真正體味到歌中情意。
而她,卻把這首歌唱得纏綿入骨,就像去年在龍雲飛婚宴上,一個當地女子衝著他唱山歌的感覺,多情而美麗的湘西女子,龍雲飛說那姑娘看上你了。當時他差點兒把那女子當成她。
……月亮出來照半坡,照半坡,望見月亮想起我的哥,哥像月亮天上走,天上走,你可聽見阿妹叫阿哥……
秦朗垂下手臂,額頭抵在門上,試圖平復心中突然湧上的悸動和柔情,最初的焦慮和急迫奇蹟般消散了。
他的姑娘與他只隔著一道門,她就在他的身邊。
他突然覺得就這麼守在她門口也不錯,知道她就在裡面,想像那首歌是唱給自己的,想像她此時也在思念著自己。於是秦朗靠在門邊席地而坐,不久竟那樣進入了夢鄉,嘴角還掛著一抹溫柔纏綿的笑。
第二天紀海潮下班有些晚,路過門崗時被保安大叔叫住,這位大叔神秘兮兮地問,姑娘,昨晚上沒什麼事兒吧。她莫名其妙,沒有啊怎麼了。大叔若有所思,那人真奇怪,明明報了你的房號,後來我半夜去巡視,就坐你門口睡著了,睡得那個香,我都沒忍心叫醒他。
紀海潮吃了一驚,想起上次電影院的遭遇,腦中立刻蹦出變態跟蹤狂之類的字眼,不禁問道,是個什麼樣兒的人,怎麼把他放進來了。大叔有些不高興,說,我做了那麼多年保安,怎麼會隨便放陌生人進小區,那是個武警,我看過他的證件,前天晚上也來了穿著軍裝,而且以前也在小區里見過幾次,還開著軍車,小伙子一表人材不像壞人,我還以為你們認識呢。
紀海潮怔住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湖又似一陣風過,激起層層疊疊的漣漪,悠悠蕩漾開去。
回到公寓,把自己收拾乾淨,也懶得做吃的,只拿了支牛奶窩在沙發上喝著,邊喝邊嘀咕那人到底搞什麼到底要怎樣,思來想去怎麼也想不出頭緒,慢慢困意襲來,就那樣睡了過去。
醒來後看看鐘已是凌晨兩點,她心中一動,鬼使神差地起身,連著防盜門一併打開,然而過道里空空無也。
她自嘲地笑笑,問自己,你在期待什麼。
☆、我們試一次
幾天後紀海潮與西域公司的同事一道去郊區巡視農場,上午在石榴園和野酸莓園,午飯過後直接去葡萄園。這片葡萄園的產出部分用於提取葡萄籽精華,其它則用來釀造葡萄酒。車過之處,遠遠便看見一座城堡式的莊園屹立於大片大片的葡萄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