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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32:21 作者: 楊逍
陳正快速捉了她的手,眼睛裡笑意流淌,「好乖。」
紀海潮輕輕掙脫,端起酒杯。
紅酒產自新疆樓蘭酒莊,今天這款很合陳正口味,他說口感與美國加州紅酒異曲同工,新鮮熱情,像一場不期而遇的艷遇。
紀海潮卻說,還是更喜歡舊世界的葡萄酒,醇厚安穩,有種相濡以沫的味道。
陳正愣了愣,抬眼看她半晌,「海潮,我們結婚吧。」
「……你這是在求婚嗎?未免太糙率了。」她無言以對,只得開句玩笑。
「再等我一陣,我會給你一個永遠難忘的求婚。」陳正眼底光茫閃動。
「……陳正……」紀海潮無奈地笑起來。
不知何處傳來一陣尖銳的玻璃碎裂聲,像是酒瓶或酒杯,隨後聽見那邊包廂里一片驚呼,各種關切詢問和嘈切細語,似乎有人弄傷了手。
酒桌上這種事兒很常見,很快便恢復平靜。
然而紀海潮心裡的平靜卻隨之打破,說不清怎麼了,只仿佛有什麼碎在了心裡,尖利的稜角扎進血肉,隱隱作痛。
她起身說去洗手間,不確定陳正有沒有看出她背影的倉皇,可是哪顧得上那麼多,她必須逃開。
正碰上夏珊匆匆忙忙洗手出來,兩人點點頭擦身而過,走出兩步卻聽見夏珊說,「還是你們家陳正穩重,不像秦朗,一喝酒就沒個數,這會兒又喝多了,剛吐完……」
紀海潮鬼使神差地站定、轉身,遠遠看著夏珊往右拐向一條走廊,而那裡不是用餐區域。她恍恍惚惚地跟了上去,終於在一間看似私人會客室的房門口停了下來。
我真是瘋了,我來這裡做什麼。她自嘲地搖搖頭打算離開。
一聲壓抑的低呼從房間裡傳出來,仿佛嘴被堵住,斷續溢出唔咽般的□□,然後,她聽見身體糾纏碰撞的聲音……
她一路走一路深呼吸,告訴自己不過如此,這沒什麼,很正常不是嗎。
是的,很正常,一切正常。
臨走時陳正問需不需要跟你的朋友告個別,她說不用了,也不算很熟的朋友。
計程車到她公寓小區,陳正說不請我上去坐坐嗎?她說你今天剛到,舟車勞頓的,先回酒店休息,明天我們一早出門去玩兒。下車時被他拉住胳膊不肯放手,無奈只得讓他親了親額頭算是安撫。
進了電梯才終於鬆懈下來,仿佛渾身氣力被抽走,無助感層層襲來,眼裡已湧上淚水。
掏了半天包包終於找到鑰匙,紀海潮一邊開門一邊流淚,渾然不覺不遠處站著一個人。
聞到濃濃的酒味才轉臉瞥了一眼,淚光朦朧中仍似看不清那個人的面容,只感到他的目光如炬如電直射過來,熾得嚇人。
紀海潮抬頭漠然與他對視,覺得眼中淚全數化成了冷硬的冰。
她不發一言推門而入,隨即反手關門,他伸手去擋,幾乎要夾住他的胳膊,她猶豫一秒狠心繼續用力,他卻絲毫沒有撒手的意思,門壓上去嘣的一聲,而他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不由失笑出聲,他是個特種兵,這扇門這點痛如何攔得住他。索性放棄了,只盯著他問,「你到底要怎樣?」
秦朗也不答話,身體微微搖晃著徑直跨進屋裡關上了門。
也罷,她想,今天一次性說個清楚明白,以後再也不必糾纏不清,真的夠了。她退了幾步靠在牆上,她急需什麼東西來支撐自己。無論什麼。
「我要你,紀海潮,你是我的。」他竟然這樣說。她看著他一步步逼近,近在咫尺。酒,煙糙,和他的氣息,她被熏得發暈,幾乎站立不住。
「無恥!」她揚手、落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自己卻怔住了。
他竟然不躲,以他的身手,完全可以躲掉,就像剛才在門口,完全可以躲掉。他抓住她的手,一下將她拉進了懷裡。
吻像雨點般落下,臉頰、眼睛、額頭、下巴,無一倖免。全是他,撲天蓋地。她徹底暈了,想拼盡最後一分力氣掙扎,卻被強行堵住嘴唇,抵開牙關,唇舌交纏,終於最後一分力氣也讓他吸走,最後一點理智也被他掠奪,她溺在他的氣息、親吻和懷抱里,腦中防線轟地坍塌。
她放棄了,她決定發棄,她的身體突然有了自己的意志,直想去貼緊他,擁抱他,跟他融在一處,抓住這最後的瘋狂。
他們像乾躁的冬日原野上兩點星星之火,傾刻間碰撞到一起,噼哩啪啦地燃燒起來,迷亂的,疼痛的,焦渴的,不顧一切的,拼命想燃儘自己也毀滅對方,言語成了多餘,只有身體最原始的反應,戰慄,快感和叫喊……
秦朗不斷在她耳邊叫她的名字,喃喃說著想念,說著愛,就像每一個酒醉的夜晚他無意識喊出的那樣,此刻她就在他身下,在他懷裡,每一寸撫摸都溫軟灼熱,每一次親吻都甜蜜芬芳,每一下衝撞都暢快淋漓,那麼真實,又那麼不安。
他不知道還要怎樣給她,還能怎樣要她,才能讓她知道,他愛她。
紀海潮在他身下被一次次送上浪頭,再跌下來,反反覆覆,無休無止。
她仿佛聽見他磁啞惑人的呼喚伴隨著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遠遠傳來,不停在耳邊顫動,「海潮,海潮,我愛你,我要你……」一遍一遍,綿綿不絕。
她覺得自己又被誘惑了,產生了幻覺,就像那一次,有滿室的月光,纏綿的情話,和層出不窮的甜言蜜語,一切完美無缺,花好月圓,於是她知道,即便他給她的是□□,她也將毫不猶豫地吞下去。
她愛他,想他,說不出口,便拼了全力掐他,咬他,他的肩膀,手臂,胸瞠……心中有多少愛,咬下時就有多兇狠,她甚至嘗到了牙尖的一點血腥味道,迷離中她調出一分理智快意地想著,秦朗,我要你的身體永遠留下我的印記,我要你一輩子記得我。
他縱容她的放肆妄為,那點痛算什麼,甚至不能抵禦他心中的惶惑不安,只在牙尖偶爾穿透皮肉劇痛的一刻深深倒抽口氣,「你這女人,」他模模糊糊地低喊,痛苦與快感猛烈交織著,「你是妖精變的麼,要吸血還是要咬死我……」
他想起在她家鄉湘西的舊屋裡,那個老人幽幽道出的一個個山鬼妖魅的故事,幻化成曼妙的美麗女子,誘惑世間男人。詭異,冶艷,奇幻,如這誘人的湘西女子。老人說,沒有男人抗拒得了。
秦朗突然想起陳正,她對他,會不會也像這樣……妒忌如毒蛇。
他更用力地撞擊,恨不能將她穿透,直到滿意地聽見她不受控制的大喊。他扳過她的臉,用唇舌絞住她的,吸盡她嘴裡每一點唾液和空氣,聽見她快要窒息的急喘,他終於撐起上身用手鎖牢她,「紀海潮,睜開眼睛看我,叫我的名字,快!」
他總喜歡這樣連名帶姓地叫她,像命令的他的士兵一樣,起初她倔強地不言不語,他便一遍一遍地誘哄,終於她像從某個遙遠的幻境回過神來,緩緩打開雙眼,那眼睛晶亮透澈,如浸濕了水的寶石,她看著他,嘴唇顫動,「秦朗,秦朗……」一聲一聲,如醉人的仙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