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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32:21 作者: 楊逍
紀海潮明白過來,淡淡道,「不了,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那我也不去了,我們去宵夜。」秦朗發動車子,倒出停車位。
「我真的要回去了,」紀海潮偏過頭用力閉了閉眼睛,「麻煩送我回去吧。」
她的聲音緩慢而清涼,流動在空氣中,摸不著碰不到,只一瞬卻似隔了漫長的時光。
秦朗想起去年的那個夜晚,也是行駛在這樣的道路上,夜深人靜,車輛稀疏,兩人沉默無言,他看著她下了車,微笑著跟他再見,然而那之後長長的一段時間裡,他們卻再也沒能相見。
那樣刻骨銘心的思念和痛,即便此時她人就在身邊,也令他一想起來仍然難以忍受。
車拐上一條幽靜小道,秦朗一腳剎車將車停在路邊,紀海潮受到驚嚇,從窗外收回目光,「怎麼了?」
話音未落,脖子已被勾住,她看見他的臉在眼前放大,呼吸急促地打在她臉上,那雙眼睛幽深如潭傾刻將人吞沒。
她無措地拿手推他,卻反應不及,雙唇被他封住,雙手被他固定,他的吻太過霸道,攻城略地,不留半分餘地,她根本不是對手,丟盔棄甲一敗塗地。
她感覺自己如溺水般失去了重量和呼吸,所有的感覺只有他靈活柔滑的唇舌,他火熱灼人的溫度,他迷醉狂亂的氣息……全部身心,只是他。
「海潮……給我一個機會,我們重新開始。」
秦朗一手摟緊她,一手在她臉側輕輕撫摸,頭伏在她頸邊,不停喘氣,吐出的話都成了囈語。
「……好想你,你走之後,我每一天都在想你。」
紀海潮仍未從缺氧狀態恢復過來,呼吸短促,胸口起伏不定,她模糊地聽見他說想她,像在做夢一樣。又是一個夢。
果然是個夢。一陣長久而執著的手機鈴聲終於還是驚醒了這個夢。
她聽見他輕嘆一聲接通了電話,有限的空間,寂靜的夜晚,她甚至能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說話聲,一個女聲,清脆悅耳。
紀海潮抬手理了理頭髮,習慣性抱住胳膊望向窗外。就在剛才,他的手指還穿行在她的發間,他的呢喃還迴響在她的耳邊。真像個夢啊。
「海潮……」
秦朗放下手機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臉,紀海潮微一偏頭躲開了,他愣了一下苦笑著縮回手,低聲道,「我送你回去。」
紀海潮在小區門口下了車,她堅持不讓他再送,也沒有回頭,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裡隱約傳來歌聲:
……一切都不必重來,什麼也無須更改,生活在繼續,舞會從來不曾停止,一錯再錯的,這故事才精彩……
她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她知道這首歌,一直非常喜歡那位憂鬱帥氣的男歌手,歌曲有個令人心碎的名字:我愛你,再見。
作者有話要說: 我愛你,再見。每次聽朴樹唱這首歌都忍不住想哭。
真的傷心,真的安慰人。
☆、紀海潮,你是我的
當計程車拐進那條繁木成蔭的幽靜巷子,紀海潮才意識到,竟然又來到了這家法式餐廳。
在院子裡下車時,只覺得恍如隔世,似曾相識的場景,一樣的綠意盎然。不過數月,當時她是突然探得寶物的新奇少女,忐忑不安,喜不自勝,此刻卻只如從滄海桑田走過,滿身疲憊,心意凋零。
陳正說這家餐廳布置得極為巧妙別致,深得女孩們歡心,網評為烏市最適合告白的餐廳之一。
紀海潮取笑他,最近工作很閒嗎?心思花在這上頭。他卻說,再忙也不如同你吃頓飯重要。
她不語,只笑著隨他往裡進。神秘悠揚的背景音樂依然沒變,秘密花園,秘密仙境,一切都那麼合襯又熟悉,熟悉得有些令人不安。
「怎麼樣,有沒有被震到。」 陳正低頭問,或許這裡氣氛太好,時機太適宜,他情不自禁去攬她的腰。
紀海潮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沒有躲開,下意識想抓住一絲安全感,直覺是個可怕的東西,令她隱隱如芒刺在背。
果然,剛落座,便聽見夏珊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本來是清脆悅耳的,此刻紀海潮只覺得突兀甚至刺耳,「真有緣,在深圳還沒浪漫夠,跑這兒秀恩愛來了。」
紀海潮轉頭看過去,目光落在夏珊身上,卻又像穿過她,穿過她身後濃蔭層疊的綠植,撞進那個人墨海深潭般的眼底。那個開放式大包廂里男男女女那麼多人,模糊不清的身影和面孔,她竟能一下子分辨出他來。可是,離得那麼近,卻又那麼遠,遠得猶如隔了萬水千山。
秦朗一下子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兩邊座位比鄰而設,雖然隔著高高矮矮精心布置過的綠植,只要有心,那邊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仍然可以無一遺漏盡收眼底……他們怎樣進來,說了什麼,那股子毫不避諱的親密勁兒……
他微閉一下眼睛,仰頭又干下一杯。
於建安今天生日,大伙兒正鬧哄哄地一個個輪流敬他,只有秦朗黑著臉自己在喝悶酒,壽星不由掃他一眼,暗想,這哥們兒,又抽的哪門子風。
那邊陳正笑如春風,跟夏珊熱情地打招呼寒暄,說的什麼紀海潮全不記得了,她只是笑,極溫順而安靜的笑,不著痕跡,不躲閃,卻又恨不能立刻找個地方躲起來。
於建安忍不住好奇終於從包間出來,果然看見紀海潮,身邊是個頗為出色的陌生男子。他不動聲色笑眯眯地邀請他們賞臉一聚。
夏珊笑道,「人家現在兩地分居,難得二人世界,於少你就別擾人好事兒了。」
紀海潮沖於少說了聲好久不見祝你生日快樂。於建安哈哈一笑謝過也不再多言,只說那下次有機會再一起吃飯。
包廂里應該都是見過的人,照理,過去打個招呼也是禮數,可她此時想逃都來不及。點菜、等菜,時間分分秒秒的難熬,這裡環境如此的賞心悅目,卻只覺得難熬。
那邊人影綽綽,歡聲笑語,吃飯的場所本就如此,然而那些影子和聲響不斷撞過來,耳里心裡都是個亂字。
她有些神經質地輕輕用手指敲擊著桌面,仿佛要敲出個什麼節奏去抵抗那無孔不入襲來的喧鬧。
「丫頭,專心點!我山長水遠地來一趟不容易,跟我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你的眼裡只有我,好不好?」陳正道,語氣跟小孩子一般。
眼前人眉目清俊,溫雅如風,嘴角是一抹寬容笑意,紀海潮心中一軟,對自己說,醒醒,別再犯傻了。
此時已在陸陸續續上菜,她拿了刀叉去對付盤中美食,手頭有事可干便暫時忘卻了尚不在跟前的煩惱。
陳正拿刀細細切著牛排,切好再用盤子盛了遞給她,又將芝士焗烤的蝦一隻只剝了殼放入她盤裡。
「又不是小朋友,我自己來吧。」她說。
「難得為你服務一次,我願意。」他說。
紀海潮問你怎麼不吃?他說我更喜歡看你吃,當然如果你剝給我,生的我也吃。她抿嘴不語,卻埋頭剝好一隻朝他伸過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