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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32:21 作者: 楊逍
其實有時候他也會想,這樣做到底合不合適,應不應該,又或許,自己仍存了一絲自己都不願承認的私心?但無論如何,以他的行事方式,總是要做點什麼才肯罷休的。
要說有什麼不確定因素,那就是夏珊,她是女人,她也愛著秦朗。這樣一個女人的直覺最是可怕。
果然,當夏珊進到會議室一眼看見沈未東時,明顯地疑惑大于欣喜,一副哥們兒你到底玩什麼花樣的神情。
沈未東失笑調侃,「夏珊,見著老朋友就這態度?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夏珊迴避不了心裡莫名其妙湧起的那點不安和疑惑,強笑著沖他揮手,似乎要揮掉那不安,「在公司見到你,肯定沒好事兒!」
「行,你們老朋友都見過了,那咱們就開始吧!」Max兩手一合,直入正題。
事情本來也很簡單,一句話概之,龍騰廣告將全權代理西域科技公司品牌形象策劃及設計業務。如果前期合作順暢,後續的一系列形象推廣、季節性廣告等業務也將長期交由龍騰廣告負責。總之,一個極為有利可圖的大項目。
可問題的關鍵是,首先,西域科技指定紀海潮為該項目的主創人;再則,由於甲方乙方相隔遙遠,為便於溝通、增加效率,要求代理方外派人員長期駐場工作。
Max轉述大老闆的話,西域科技對近幾年龍騰廣告的客戶進行了詳盡細緻的調研,並挑選出一批最適合其商業模式及風格的作品,結果發現這些作品幾乎出自同一位創意師之手,故西域科技真誠希望仍由這位同事來負責該項目。
該項目基本方向大老闆已經拍板,剩下的合作細節由客戶部跟進敲定,創意部負責執行。
紀海潮聽到最後終於反應過來。那麼言下之意是,往後一年半載我得在烏魯木齊工作?
她驀地心慌,本能表示異議,「這個,關於外派駐場的問題,我有疑問,我需要時間考慮。」
「當然,因為涉及長期駐外,這必須徵得你本人同意才行,這個我們稍後再談。」Max把視線轉向沈未東,「沈總,關於項目的大致內容,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
沈未東含笑道,「已經很清楚了,沒什麼可補充的,我只是轉達我公司董事會的要求,除了指定的主創人選,其他部分將由貴司全權定奪處理。」
紀海潮雙手用力相扣,很明顯的緊張。
沈未東瞬間覺得不忍,可是紀海潮,你終究是要面對的。
「Sarah,客戶部那邊有沒有什麼問題?」Max儘量輕柔又客氣,這位小姐難得臉色不好看,她的職業素養一向無可挑剔,可今天,卻始終垂目保持緘默。
Max暗想,這是老闆定的案子,跟我沒啥關係,您若覺著不慡,千萬別沖我來啊。
自然沈未東也不可能覺察不到,不禁暗嘆,問世間情為何物。可感情這檔子事兒,說到底不過你情我願,若只是落花有意而流水無情,越執著越是徒增煩惱。
夏珊輕笑一聲抬起頭來,明眸流轉,「既然是大Boss拍板的項目,我能有什麼意見,況且,想必西域科技籌謀已久,勢在必行,很好啊,不費客戶部一兵一卒就拿下一個大項目,雙方既省力,又都達到了目的,值得慶祝!」
她看向沈未東,語氣不無調侃,「沈總,旗開得勝啊,晚上該去喝一杯吧!」
Max人精一個,聽出她話裡有話,且是衝著她那位老朋友來的,心裡鬆了口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紀海潮只低頭不語,心裡卻不由苦笑,未東,未東,你明明最坦蕩通透的一個人,卻要玩這麼一出,弄得人人不好過,你到底要做什麼。
沈未東知道夏珊諷剌自己,也不急不惱,仍是笑容可掬,「當然要喝,到了你的地盤,得好好給我接風洗塵吧!對了,你男朋友本尊我還沒見過,叫上他,讓你娘家人也過過目。」
夏珊臉色微變,「他沒空!Max,Heather,晚上要不要一起?」
Max識趣地婉拒,「謝啦,今晚得陪老婆,下次有機會一定專程設宴歡迎沈總大駕。」
「不好意思,我也約了人,」紀海潮找個藉口推脫,「未東,明天我請你吃飯,電話聯繫。」 她偏頭,將手舉到耳邊。
沈未東起身,看向紀海潮的眼睛裡光茫閃動,「好,那我先過去跟夏珊談合同細節,明天見!」
事後Max忍不住八卦,「你跟這個沈未東挺熟啊。」
「國慶在新疆認識的,他人很好。」
「那為什麼不願去,人家指名道姓點你的將,唯一的條件。」
「這事應該先通過客戶部才合規矩吧,Sarah顯然事先不知情。」紀海潮答非所問。
「這事兒擺明沒經過Sarah,我不太清楚這個沈未東什麼來頭啊,可人家走的是上層路線,大老闆一大早直接找我上去,他就在老闆辦公室,看樣子關係還不一般!」Max眯著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管他們什麼關係,你還是另外安排人手吧,我真不想去。」 紀海潮有些心煩,還嫌不夠亂麼,跟狗血長劇似的,本姑娘我可沒這心情陪你們玩兒。
Max詫異地看她一眼,「是個好機會啊,公司提供這麼好的條件,還有一筆額外獎金,你反正孤家寡人,為什麼不去?要是真有事兒就早說,我看能不能找大老闆溝通溝通,否則哥哥我也無能為力。」
紀海潮低頭沉默,半響,終於抬起頭,「我不敢……那個人,他也在烏魯木齊。」
Max瞪著她搖頭,「Heather,我說什麼來著,艷遇這東西害人害己,玩不得的,看,把自己坑進去了吧?」
「那不是什麼艷遇。」紀海潮轉過臉,瞬間紅了眼眶。
Max半天無話,他幾乎沒見過她這副樣子。這姑娘對人對事甚至對她自己都一直抱著那種冷眼旁觀疏離淡漠的態度,所有脆弱、傷心、難過之類的情緒,在她身上基本看不到,她一直堅強、無所謂、不在乎,可是他了解她,這姑娘就是太要強。
「我知道了,如果確實不想去,我去找老闆談,但結果我完全不能保證,這涉及公司利益,你要有心理準備……話說回來,既然你和這個沈未東是朋友,為什麼不直接跟他說?」
Max善解人意,卻仍然有些想不通。
紀海潮面色尷尬,「……他對我很好,我擔心欠了他,說不出口。」
她想起沈未東寄來的禮物,一把山葉民謠吉它,全單原木,音色極佳,一看就價值不斐,沒幾萬塊拿不下來。
Max一臉不能置信,「真有你的,我就說,怎麼點名道姓的非你不可!還好當年我及時揮慧劍斬情絲,否則也難逃你的魔爪!」
紀海潮心裡一團亂麻。未東,你還真會給我出難題。
那天晚上,她夢見了媽媽,依舊是當年健康時的樣子。她像回到小時候,向媽媽求助。
媽,我們班體育委員又給我寫信了,要不要交給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