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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32:21 作者: 楊逍
他知道她故意開溜,於是推說自己晚上還有安排就不去酒吧了,藉口打電話留下來等她。誰知她一瞥見自己,轉身就想走。
他回國前經常想像他們重逢的場景。各種各樣。今天來之前,他還在腦海里反覆演練,第一句話該同她說什麼。
自從知道她就在這座城市,就在為公司的廣告商工作,那一系列廣告的主筆就是她,他便似再不可抑制。頻繁聯繫Sarah,以加強了解深度合作為名,終於等到今天這個機會,不露痕跡又突然地出現在她面前,就想看看她什麼反應。
可眼下,他承認自己有些失落。除了乍見時的緊張慌亂,她倒一直鎮定自若,甚至有點冷淡,且明顯不願與他獨處,剛才更是跟見了鬼似地躲他。
待他如平常路人的感覺,這種感覺真的糟糕透了。她早已不在乎了吧。也難怪,四年了,四年的時光足以消磨掉一切。
「你住哪兒?我下去取車,送你一程。」電梯在一樓停下,陳正一把抓住正要往外沖的她。
她看一眼握住她胳膊的手,有些愕然。
陳正身邊的位置空出來,他挪開一步,把她往後帶,等電梯再次關門向下運行,才放開了她。
錯愕過後,海潮定了定神,「不一定順路,我還是自己坐車回吧,謝謝!」
「不過是送你回去,不至於吧。」 陳正的聲音里已有掩飾不住的消沉。
紀海潮低下頭,她只覺得累,想自己一個人不被打擾,不希望節外生枝,不想跟他再有什麼牽扯。既然分了那就是分了,回不去了,何苦再糾纏不清累人累己?
她沒有這個閒情逸緻,生活又不是風花雪月。她要工作,要養活自己,要每月給父親繼母寄錢,回報他們供自己念完大學,她還要付各種各樣的帳單,要存錢旅行,要抓緊時間休息、補覺,才能打起精神投入到下一輪緊張的工作中去。
人生就像一場無休無止的戰鬥,無解的一個循環,除非死了,否則沒有人允許她半途高掛免戰牌。
四年了,四年來她一個人在這城市裡奔波,有時累得半死時她會想到陳正,想到如果他還在身邊,至少有個人可以訴說,有個肩膀可以依靠片刻。
想到如果他回來找她,她便不再怨他,只要他能回來。
可此時他就活生生在自己眼前,還是那麼溫雅如春風,這張臉曾讓她多少次想到心痛不已。
「陳正!」 終於又站在他面前看著他的眼睛,心中有久違的悸動。
他們有過那麼多快樂美好的回憶。她以為會跟他一直走下去,她曾那樣愛過他。
「 ……好吧,麻煩你。」她說出口,自己也吃了一驚。
四目相對,她終究不忍拒絕。
他心跳頓了半拍,又是歡喜又是疼痛,咬咬牙,聲音喑了下來,「……海潮……」
終於又叫了她的名字,他聲音里的酸楚讓她差點落下淚來。
她坐在車裡臉一直偏向窗外,回憶一幕幕在她眼前閃現,甜蜜的,苦澀的,美好的,心酸的。
可是,都像窗外不斷向後飛去的風景,過去的,終究是過去了。
☆、往事如煙
那天以後,紀海潮的辦公桌上就再沒斷過大束大束開得嬌艷欲滴的玫瑰,而她常常偏頭茫然對著花束髮呆的畫面也成了創意部一道獨特的風景。
銀河珠寶的市場總監、大帥哥Ken 插n正在追求公司創意部的策劃文案Heather。沒兩天這個八卦消息幾乎傳遍整個公司。
夏珊聽到時只淡淡一笑,絲毫不覺意外,只是有時從海潮桌前路過,瞥見她對著那麼艷麗似火的大束紅玫瑰出神,臉上的神情竟然是茫然的,沒來由就會覺著心慌。
紀海潮收到花基本上都是直接扔桌上了事,打算等它自生自滅。
不是討厭鮮花,相反,她喜歡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事物,只是女人們趨之若鶩的比如名牌包包、服飾、鑽石、化妝品,或者包裝精美的鮮花、巧克力等等,都讓她提不起興趣。
這些流於形式或過於招搖的東西會令她產生一種不真實的虛妄感,好像霧裡看花。水中望月,乍一看很美,卻容不得細細推敲。而實際上,只有時間才是不老的妖怪。
不過,要知道鮮花是這世上最容易俘獲女人心的事物之一,雖然她不稀罕,可辦公室里那些好事又花痴的女生們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她如此踐踏大帥哥的一顆心呢?
於是有人驚叫著從她桌上溫柔地捧起玫瑰,有人貢獻出花瓶,有人每天換水,還有人看不下去竟幫著那人做說客。
說紀海潮,你看這Ken 隔三差五地送花,沒事就在咱樓下等你下班,你怎麼還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呢?如此優良品種,如此天賜良機,你竟然是這麼個急死人不償命的態度,你到底是不是女人,是不是女人?難不成,你取向有問題,根本就不喜歡男人?蒼天啊大地,不會被我猜中了吧……
紀海潮不勝其煩,再後來每次收到花立刻自覺親自打理,時間久了,竟然也養成了習慣。有時得空時望著那些花兒發發呆,養養眼,感覺幾年不變的辦公桌突然有了些活潑盎然的生氣。偶爾嘀咕,難怪人人都愛鮮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陳正幾乎一有空就會來接她下班,碰上她加班,就在樓下的星巴克等。有時候如果要等太久,就會買些吃的喝的差人打包給她送上去,連帶她同事的份都算上。
於是她的那些手足們個個對陳正死心塌地,說自從有了Ken哥,咱們水深火熱一般的加班生活終於獲得了質的飛躍。
氣得Max不止一次跟紀海潮發牢騷,說老子養了他們那麼久,就被那陳正扔根骨頭給招走啦?要不Heather 你趕緊從了人家吧,保證以後加班他再也不會出現了。
紀海潮無言以對哭笑不得,只認真問道,「如果是你,你會跟分開幾年的前任重新開始嗎,而且當年是這個前任要離開你?」
Max作思考狀,「我覺得吧,誰離開的誰不是重點,畢竟是過去的事兒了,重點是,你還愛他嗎?」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紀海潮猶豫片刻。
「那就去搞搞清楚!不過呢,這感情的事兒要弄個明白……估計也就八九不離十了。」Max眯眼搖頭,一臉曖昧。
紀海潮聽得一頭霧水,「老大您說話怎麼越來越難懂了,不明白!」
Max白她一眼,「我的意思是,這麼優質一男人,如果沒有其它不可抗因素,你遲早會再愛上他。」
見她沒反應,Max接著說,「這幾年你一直單著,是因為他吧?既然現在他回頭了,何不給自己一個機會?說不定,驀然回首,緣來是你!」
紀海潮仍然笑而不答,卻尋思著要不今晚跟他一起吃個飯吧。
陳正來接她那麼多次,每次只送她到樓下,倆人連頓飯都未單獨吃過。只偶爾有一次,她轉身要進樓道,也不知他是怎麼了,突然就衝動地抱住了她,那麼用力,好像要把她嵌進身體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