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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32:21 作者: 楊逍
    秦朗乾脆利落地掛斷電話,他突然有些害怕再聽她說出什麼鬼話來。

    他想不通,這麼個小丫頭,竟然一次一次拒絕他。先前生出的那些忴惜、猶豫和糾結頓時煙消雲散。紀海潮,我一定要讓你愛上我,直到離不開我。

    「喂喂,我……」海潮看著手機屏幕上通話結束幾個字,仰天長嘆。

    天氣好得不像話,是個最適合旅行的季節,可我到底在這裡做什麼?

    她突然後悔到新疆來,至少不該跟夏珊一塊兒來,那樣就不會認識秦朗,不會有這些破事兒,她可以一個人在新疆玩個痛快,圓她多年來的一個夢,會在旅途中認識一些投緣的朋友,會拍回許多驚艷的照片,會有很多感觸和收穫,回去後可以寫出一篇盅惑人心的遊記,發布在空間裡跟朋友們分享、討論、回味,然後她又可以滿血復活地投入到下一波激烈緊張的創作和提案中去,忙得昏天黑地,忘記時間和自己。

    她抱頭抓狂不已,她有一刻的衝動想現在就沖回夏珊家去拿行李,然後不告而別,從此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里,可是這樣做怎麼都有點落荒而逃的味道。

    當年她已逃避過一次,從家鄉的城市逃到深圳,不去面對,不去爭取,不再觸碰。

    多麼怯弱的小姑娘!後來,紀海潮偶爾會想,如果當年的她如今天這般,獨立一些,堅強一些,或許她和陳正還能繼續下去。

    她對自己說,別再逃了,你已不是當年的小姑娘,別再害怕和恐懼,去見他吧。跟他說淸楚,所有的疑慮和憂傷,所有的心動和眷戀,給自己一個交待。即便未來只有短暫的回憶和無盡的思念,但至少不會後悔,沒有遺憾。

    下午5點,武警三中隊的兄弟們交班收隊趕回駐地。本來吳崢按捺不住地在車上就要把關於隊長大人那神秘微笑的世紀謎題公之於眾,卻一不小心瞥見隊座跟自個兒同一輛車,且眼含煞氣,面似烏雲,額頭分明寫著一行黑字:別煩老子!頓時嚇得他渾身神經一顫,已在喉嚨口滾著的流言蜚語,哦不,胡言亂語,立馬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又開始百思不得其解,這是哪個丫挺的把咱隊座給得罪了嘛,明明上午還春風十里,怎麼轉眼就黑雲壓頂了呢?好不容易逮著隊長千載難逢的一次八卦機會可供廣大群眾娛樂消遣,就這麼化作春泥踩到鞋底,真是鬱悶呀鬱悶!

    可我們的吳憂同志那骨子裡的八卦因子硬是東竄西撞怎麼也消停不下來,於是他忍不住捅了捅身邊的小馮同學,小聲問,「隊長他老人家怎麼了?誰招的?」

    馮同學偷眼看過去,搖搖頭說,「不知道,早上出門還好好的,」

    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唉,是不是中午那個電話,隊長打完電話好像就是這付要吃人的樣子。」

    「啊,是嗎?給誰打電話,男的女的?」吳憂興趣大起。

    「我哪兒知道啊!不過,前天中午有個女孩在新大門口找咱隊長。」小羅同學心實口實,有料立馬就抖了出來。

    吳憂張大嘴,眼睛瞪得溜圓,「果然生猛!難怪,女人啊,你的名字叫禍水!」

    喃喃自語完,又猛地轉頭問道,「漂亮嗎?」

    小馮眨了眨眼睛,想了想,「漂亮吧……我沒注意。」

    「你這呆子,問你白問,所有女人在你眼裡都一個樣。」吳憂不屑又遺憾地嘖了一聲,意思是,可惜了可惜了,前天為什麼不是我負責大門那塊呢?他根本就忘了是他自己死活不願意,說自己軍事素質介麼優秀一排長,怎麼能去站大門呢,跟迎賓小姐似的。

    他還想再追問下去,正撞上秦朗如刀眼風掃過來,立即光速般挺胸坐直閉嘴消聲。心裡卻想,嫂子啊嫂子,您跟咱隊長可得好好的啊,不然以後兄弟們可沒好日子過了!

    回到駐地,秦朗一反常態沒有訓話便立刻下令解散,大傢伙兒明顯面帶疑慮面面相覷遲鈍了幾秒,看到隊長大人已轉身舉步,終於放下心來哄地四散開去。

    秦朗回到辦公室跟指導員廖念琛合計完工作,正起身要走,廖指盯著他問道,「秦朗,沒什麼事兒吧?你這兩天有點反常啊!」

    秦朗罕見地竟紅了下臉,「沒事兒,來了個朋友,約了見面。」

    「女朋友?那快去快去,咱回頭再聊!」廖指導員眉開眼笑,揮手將人趕走。這才對頭嘛,當兵的那也首先是個人嘛!想到這位作訓狂人終於也有反常態的時候,廖指導員深情地望著檯面上自家妻兒的照片不禁欣慰地舒了一口氣。

    秦朗以最快的速度沖回宿舍沖澡收拾完自己,想到要去酒吧,特意換上一身便裝。

    他平視鏡中自己的眼睛,那裡面有迫切的渴望,還有不解的疑惑,他頓了幾秒,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什麼時候開始,我已失去往日節奏。

    ☆、君子之交

    十字路口,紅燈閃爍。此時,如果秦朗和海潮都不至於過度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們只要稍稍抬頭,目光微錯,就能越過車窗看見對方。

    沈未東手扶方向盤一眼先認出了秦朗的車,然後很清楚地看到了秦朗,他本能地保持沉默,綠燈一亮,平靜駛離。

    昨晚,是的,昨晚那姑娘存心灌醉自己。她喜歡秦朗,她看他時眼裡分明是掩飾不住的依戀。如果自己還看不出來就真是個傻子了。

    但他不打算這麼快就放棄。那是他理想中的姑娘,跟她相處如沐春風,心裡都能開出花來。

    於是他要到了她的手機號碼,今天卻一連拔了幾個都無人接聽,心想這姑娘行事風格還真有點像她外表一樣,夠冷清。

    為什麼會喜歡上呢。第一眼見她,就那麼靜靜站在鬧哄哄的一群人身後,不言不語,不驕不躁,面帶微笑卻清冷淡漠,好像一切跟她毫不相干,開口說話時又那麼機敏大方,春風化雨。

    而後,便越發發現她的好,個性灑脫不羈,單純又可愛。這樣的姑娘,但凡是個正常男人都不可能半點不動心吧。

    但他也感覺到,她對他不來電,她看他的眼睛裡從沒有過一絲波瀾,就像她現在人坐在他身邊,整個心神卻完全不在他身上。

    他無奈地笑了笑,他並不強求,他倒也沒有那種「非你不可」的執著,可是這麼投緣的姑娘,縱然有一天做不成情侶,他也願意成為朋友,能交心的那種。

    於是他又發送信息給她:聞君明日將行,雖萍水相逢,亦是遺憾,可否容在下略盡地主之誼?你的朋友,沈未東。

    終於,她復了簡訊:公子謙謙君子,今相遇他鄉,榮幸之至。承蒙款待,小女子必客隨主便,並當面以謝。海潮字。

    沈未東不由大笑,她的確是個多才又有趣的女子,值得相交,其實如此的相處方式挺合他胃口,心情愉悅,各自沒有負擔,更不會有一天相對成懟。

    他開車接上她陪她去游陝西大寺,巿內最為著名的清真寺。

    他發現這姑娘不像大多數旅遊者那樣喜歡抱著相機一頓狂拍,也不玩那種站在景點前到此一游的套路。大部分時候她只是靜靜地看、觀察,有時候好像在思考。偶爾看到什麼眼睛一亮,才從背包里拿出一隻小巧的微單,對著目標變換角度,細細拍上幾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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