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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32:21 作者: 楊逍
    屋裡呆久了悶得難受,她決定自己到處轉轉,出了會客室,七拐八彎也不知轉到了哪裡,又怕一會兒走遠了,正想原路返回,不遠處一個垂著帷幔的露台吸引了她的注意。

    紀海潮心念一動直奔過去。然而一隻腳還沒來得及踏出,就猛地收住了身體。秦朗正背對著她撐在欄杆上,淡淡煙霧從他身前緩緩升起,他在抽菸。

    不知為什麼,室外昏暗的夜色中,他的背影竟讓她感覺說不出的落寞消沉。

    她搖搖頭,甩掉自己泛濫又廉價的菩薩心,放輕腳步,屏住呼吸,悄悄地轉身。

    不料那人懶洋洋的聲音驀然響起,挾著十足的輕佻意味,「枉我辛苦陪了你一天,怎麼到了晚上,就翻臉不認人了?見了新歡,這麼快就把舊愛拋到腦後,不聞不問……」

    紀海潮咬牙無聲罵道,見鬼,這人背後長了眼睛嗎?

    「背後罵人,你這丫頭,沒良心啊!」一轉眼秦朗已面朝她,眉眼含笑,邪乎乎的笑,眼裡儘是閃爍的光芒。

    紀海潮不得已站住,睜大眼睛,表情似乎天真又迷茫,「你在跟我說話?」

    「你就給我裝!明明七竅玲瓏冰雪聰明一姑娘,怎麼,跟別人溫情脈脈了一晚上,迷糊啦?看不出來,你還挺會演戲!」秦朗臉上帶笑,吐出的話卻是冷嘲熱諷。

    紀海潮皺皺眉,轉眼揚眉輕笑,斜睨著他,「嘿,秦大公子不會是吃醋了吧,我怎麼覺得這空氣都是醋溜過的味道呢!」

    「切,」秦朗哼了一聲,滿臉不屑,「就你這樣的,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一屋子女人,哪個不比你有料,哪個不比你漂亮?吃你的醋,少自作多情了!」

    「那太好了!正好我對你也沒興趣,咱們互不相干,兩不相欠,我就不奉陪了,再見。」

    紀海潮快速轉身,心中冷笑,終於說出心裡話了。

    秦朗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口中語氣仍然輕佻無情,「別走啊,話還沒說完呢!」

    「別碰我!「紀海潮用力掙扎幾下卻掙不開,只能放棄地瞪著他,」你這無賴,我總算知道,你這人不僅蠻橫無理,而且還很流氓,天曉得我怎麼跟你攪到一塊兒。」

    這幾句話說出來,委屈、生氣、傷心、惘然各種情緒湧上心頭,她終於控制不住地紅了眼眶。秦朗漸漸變了臉色,斂去輕佻戲謔,她眼底那一點點湧出的潮濕淚意,令他心裡止不住地悸動,升騰起一絲複雜不明的情緒。

    他猶疑著緩緩鬆開她的胳膊,卻又突然用手臂攬住她的腰,把她帶向自己,低眉垂目地盯著她,那麼近,幾乎沒有距離,他的呼吸漸漸急促,全數噴在她的額頭上。

    紀海潮一陣暈眩,劈頭蓋臉全是他的氣息,她像掉進一個漩渦,無處可躲,這一刻她想投降,她想閉上眼睛,任自己沉迷在這夢寐以求的悸動和滿足里。

    「你喜歡我,是不是?」秦朗低啞著嗓音,嘴唇若即若離地在她額頭上摩挲親吻,心中低嘆,多麼令人心醉。

    「海潮!」他喊著她的名字,食髄知味般開始瘋狂求索,雨點般的吻落在她的眉間、眼角,再一路向下,迷亂地尋找她的嘴唇。

    紀海潮全身發抖,心跳得幾乎疼痛,在他懷裡幾乎不願再掙扎,當他的唇終於壓上她時,她似乎忽然被他那句話驚醒,「你喜歡我,是不是?」

    是的,我喜歡你,不知道多喜歡。

    可是,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欺負我嗎?

    她用盡全力抬手撐住他的胸口,撿起殘存的最後一分理智使勁推開了他,她喘息著,狠狠說道,「開什麼玩笑,我怎麼會喜歡你。」

    說完,不給他任何機會,她逃似地跑出了露台,留下他不能置信地呆在原處。秦朗覺得自己無法思考,只大口喘著氣,胸膛起伏不平,而心中唯剩一片茫然。

    ☆、夏珊的硃砂痣

    夏珊站在海潮房間門口猶豫了很久,她不是一個喜歡演戲的人,或者說不屑於。而紀海潮,是她見過最為敏感又單純的女孩兒,她擔心弄巧成拙,原本表面上無風無浪,結果卻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搞得人人尷尬。

    可是,一早她就看出不對勁了。做完SPA去找秦朗,看見海潮從露台跑出來,慌亂,狼狽,她就知道,他們是真的有事。她心煩意亂,整個晚上被自己想像出來的畫面和念頭攪得很不安:兩個單身男女,各自魅力十足,人群中不經意對個眼都能擦出火花,何況單獨相處,發生點什麼不可能。

    更讓她不安的,是那種詭異的感覺。這兩個人她都認識足夠久了,他們身上有很多相似的東西,他們都接受內心的指引,都用豐富的心靈感知世界,他們似乎都一直在尋找什麼,尋找某個理想,某個信仰,或是,某個人。而他們,會不會就是對方在找的那個人?夏珊覺得心裡緊得難受。

    她突然後悔把海潮帶進她的私人圈子,紀海潮這種內心豐富又才華橫溢的女孩兒對男人來說實在有難以抗拒的吸引力。沈未東就是一個例子。

    可是秦朗?那個總是讓女孩子們哭著離開的秦朗,那個她以為永遠都不會對哪個姑娘動真心的秦朗?她真的吃不准,海潮並不是那些女孩。

    她心裡泛起酸澀,她喜歡了他那麼多年,明里暗裡也向他表白過,可是,秦朗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總是若無其事地說,「別傻了小珊,我是你哥。」

    她看著秦朗身邊的女孩兒換了一個又一個,優雅的,美艷的,甜蜜的,靚麗的……千嬌百媚,卻沒有一個長久。要說唯一有個不同的,便是他上軍校時帶回來的那個女同學,白雪,大二那年帶回來的是她,畢業那年帶回來的還是她,這讓夏珊狠狠傷心了一陣。可結果呢,他們還不是分了,據說白雪想讓他留在軍區,而秦朗卻去參加選訓,加入了軍區最精銳的特種部隊。

    夏珊很開心,很開心。之後,秦朗身邊再也沒有哪個女孩兒能留住半年,夏珊慢慢就平衡了:看吧,不管你是誰,最後都只是秦朗的過眼雲煙,而我,會是秦朗永遠的小珊。

    可是,可是。我為什麼會如此不安?夏珊皺皺眉,不,海潮,你不能搶走他,我不能接受。

    夏珊終於下定決心,第二天一早把自己收拾妥當就去敲紀海潮的房門,她明顯睡眠不足。她失眠了?按紀海潮平時的習慣這會兒應該在精神抖擻地收拾背包了。果然,有事兒發生。

    夏珊清了清嗓子,努力顯得輕鬆,「快去洗漱,一會兒我們去吃早餐,大院後門附近有家不錯的咖啡館,不比咱公司樓下的星巴克差。」

    海潮打著哈欠點頭稱是,轉頭卻腹誹,跑新疆來喝咖啡?不是應該喝奶茶麼,還真是死硬小資作派啊。

    這間名為「年輪」的咖啡屋裝修得頗有味道,粗獷的工業風,吊燈很有設計感,地方不算空闊卻顯得穩重大氣。

    夏珊挑了個靠窗清靜的位置,馬上有服務生遞上餐單。紀海潮點了金槍魚三明治加少糖拿鐵,一大早吃甜食她實在受不了。夏珊卻只要了杯美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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