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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32:21 作者: 楊逍
這兩人皆是隊中好手,配合又無比默契,於是來來回回竟也與他們隊長拆了幾十招才終於敗北。
而那三排長吳憂在場外蹦噠了半天,連個插腳的fèng都沒找著,想著失去了這麼個好不容易可能截殺隊長的機會,不由沮喪不已。可是他也猜到,隊長肯定心中有事兒,成心拿哥幾個陪葬呢。所以,不可戀戰。
秦朗見他一臉惋惜,想來是不服氣,便說,「再來,你們隨意組合,今天給你們一個機會,把我打趴下為止。」
吳憂連忙擺手,諂媚道,「隊長,您看,咱中隊接連執勤都快有半個月了吧,今兒好不容易輪到咱們隊整休一天,您就放過小的們,讓弟兄們放鬆一下喘口氣吧!」
秦朗渾身殺氣未消,聽見這話一眼掃過去,吳憂立馬蔫了半截。
「隊長,小三說的對啊,我一會兒也得出去辦點事,就不陪您老練了啊!」一排長邢路拍拍屁股從地板上爬起來,眼睛快笑得只剩一條fèng。
秦朗突然想起,聽指導員說這邢路的父母給他在老家相了個女朋友,這兩天從甘肅趕過來了,就住在武警招待所里,等著見面呢。
他差點就把這事兒給忘了,一大早還非拖著人家幾個好手陪練,不禁有些懊惱,自己這個隊長當的。
「還不趕緊滾?臭小子不知道早點吱聲啊,難道還等著老子陪你一塊兒去不成?」秦朗沖他一頓吼。
邢路也不分辯,只呵呵傻笑,「沒事兒,讓她等會兒!」
「膽兒肥啊你,人大老遠跑來,你還敢讓人姑娘等?馬上消失,搞砸了老子饒不了你!」
於是邢路一溜煙就不見了影。
吳憂的八卦天性瞬間激活,他興奮得兩眼放光,「一排長,我陪你去吧!」說著他竟真地轉身就要跟出去。
秦朗一把揪住他作訓T恤領口,「你小子是不是腦殘啦,人家去相親見姑娘,你跟著去當電燈泡啊!有本事自己找一個去!」
眾人鬨笑起來,開玩笑說小吳排長還雛兒一個,女孩兒的手都沒拖過吧。
那吳憂軍校畢業分配來中隊做排長,不過一年多時間,確實年紀也小,頂多25歲。所以面對這幫18歲就在基層軍營混跡多年的老兵油子,他的確是個雛兒。
吳憂也不生氣,只說,「小爺我嫩著呢著什麼急呀,倒是隊座您,趕緊給兄弟們找個嫂子吧,您老總這麼下去遲早要把兄弟們訓殘了!」
眾人又笑起來,都附會道,有理有理,咱們隊長是該有個媳婦兒了,看人家指導員,兒子都會叫爸爸了,那日子滋潤得,難怪心慈手軟整天笑眯眯的。
「皮又癢了是吧,哪兒那麼多廢話!不想陪老子練就都快滾,否則……」秦朗拿眼刀掃一眼哥幾個,下一秒,整個格鬥房已經人影全無。
秦朗搖頭苦笑一下,這幫臭小子們。
他一個人慢吞吞除下格鬥手套,將器械收拾上架,地墊重新擺放整齊,撿起那件濕透了的T恤,最後掃一眼空無一人的格鬥房,沒來由心裡就有點慌,空落落的慌。
他昨晚回去後趕寫報告直到凌晨,還是忍不住撥了她的電話。連撥了幾個都沒人接,他想,可能已經睡了,可仍然管不住自己繼續撥下去。
他沒想到竟然接通了,她在那頭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那樣僵持著。
說實話他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昨晚上應該是個意外,他差點吻了她。而她躲開了,哭了。那麼傷心。應該不是為了他吧。
所以,應該到此為止了吧。可是,為什麼心裡竟會空落落地難受?
他嘆口氣,關上格鬥房的門。他今天也要出門辦件事兒,過幾天他得回家吃飯,母親生日,趁今天有空他要去挑一份生日禮物。
秦朗開著車在馬路上毫無目的地遊蕩,有些心不在焉。車流走走停停,紅燈綠燈交替閃滅,無聊地等待。
他左手支在車窗上,眼睛不自覺地往人行道上逡巡。黑壓壓一片人頭,來來往往,其實沒什麼可看的,卻又莫名生了點祈盼,好像就這樣看下去或許能看到什麼似的。
天山百貨。他瞥到不遠處大樓上的幾個字。
就這兒吧,他想。趕緊買好了回駐地去,跑上幾十圈,再上靶場滅掉幾百發子彈,實在不行下午去找張朝暉吹上幾瓶,明天一覺醒來,什麼都忘了。
秦朗在路邊找著個車位,熄火停了車,拿上錢包鑰匙,徑直往百貨大樓走去。
商場入口一側淺淺圍著一圈人,可能是小攤販,也可能是商場在做活動。秦朗莫名其妙往那邊多瞟了兩眼,腳下卻不停,已走進商場裡面。
走了幾步他還是停住了。有吉它的節奏響起,淺彈輕撥,很美的旋律。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停下,平時他不大會留意到吉它聲。
他似不受控制地回頭、轉身,一步一步向外移動,心跳也隨之漸漸加快。
「落葉隨風將要去何方,只留給天空美麗一場
曾飛舞的聲音,像天使的翅膀,划過我幸福的過往」
是她的聲音,聽過一次後就再也不會忘記。怎麼會是她?
「 愛曾經來到過的地方,依昔留著昨天的芬芳
那熟悉的溫暖,像天使的翅膀,划過我無邊的心傷
相信你還在這裡,從不曾離去,我的愛像天使守護你
若生命直到這裡,從此沒有我,我會找個天使替我去愛你 」
人群開始慢慢往歌聲源頭處聚積,越圍越多,越圍越多。秦朗站在人群中間再也挪不動腳。
他看不到她的人,但那每一句每一字他似乎都看得見是如何從她嘴裡吐出來,一字一句,傷感又深情。
姑娘,為什麼又是你?為什麼總是你?
有人在用手機拍照、錄像,有人開始從身上掏出10元、20甚至50、100的紙幣,他聽見她輕輕衝著人群不住地說謝謝。
頓了片刻,一段節奏又起。秦朗避開人群,靠邊找了個角落,靜靜站在一旁等。她唱了一首又一首,直到嗓子聽出了嘶啞,終於停了下來。
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秦朗看見了她的人,正跟坐在她身邊一個大約十二三歲的小女孩說著什麼,地上是一個簡陋的音響,一個話筒支架,再前面的吉他盒裡,應該是圍觀的人群留下的一些錢幣。而最後面靠牆根的地方,還坐著一個戴墨鏡的男人,看樣子像是個盲人。
秦朗皺了皺眉,大概明白了眼下是個什麼情況。這樣一個奇特的組合,難怪吸引了那麼多人圍觀。
紀海潮朝他這邊抬起了頭,四目相接,她有一瞬間的愣怔,而後稍稍錯開視線,站起身來。
秦朗卻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她今天穿著一身修身衣褲,外套一件中長針織開衫,襯得身材修長曼妙,婀娜多姿。她看著瘦,原來還是很有料的。秦朗掩飾地摸摸鼻子。
「 請把身份證都拿出來!例行檢查!」
兩個全副武裝荷槍實彈的巡警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開始逐個盤查在場行人。
他竟然沒留意到,秦朗沖自己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