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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1:32:21 作者: 楊逍
    大伙兒你一言我一語挑了首都熟悉的「無處安放」,紀海潮把吉他背在肩上,手指快速移動,撥出一連串音符,阿寶朝她豎起拇指。

    還好,活兒還沒全丟。她笑笑,幾個人合了下調,確定進唱音節,音樂正式響起,下一秒,全場瞬間安靜。

    「我聞到初春的味道

    那如同兒時夢境新鮮的芬芳

    也嘗到思念的苦澀

    這回望遠方秋雨般無垠的蕭索

    心愛的人啊

    多年以後是否還記得我的惦念

    我的憂愁和掙扎

    你知不知道

    沒有你我那顆叮叮噹噹的心啊

    總是這樣這樣無處安放……」

    秦朗走進四海酒吧時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幾乎在場的人都看著舞台,或者說在看舞台上那個正沉醉在歌唱里的姑娘。

    秦朗在陰影里駐足,若有所思地盯著台上,這姑娘身上總有讓人出乎意料的的東西。良久,他微微閉上眼睛,歌聲真美,有人僅憑一把好聲音就令人著迷。

    確切地說,她的聲音里有讓人無法忽視的深情,就象昨晚曾在她臉上看到的那種。

    而那副神情落入旁人眼中,會讓人產生荒唐的錯覺,好像那深情是衝著自己,那柔情似水是為自己,像一個誘惑,讓人心生衝動和慾念,不由自主想據為己有。

    姑娘,是誰讓你的心無處安放?你的憂愁和掙扎又是為了誰?是你大聲喊出的那個叫陳正的人嗎?……又或者,有可能是我嗎?

    他突然生出一個瘋狂的念頭。如果此時自己衝上台去把她帶走,帶到一個沒有其他人的地方,只有他和她,然後對她柔聲傾訴,告訴她我無法控制自己,我想再見到你,告訴她我今天原本來不了這麼早,我跟指導員請了假,為了你我丟下了我的兄弟們……

    她會有怎樣的反應?會立刻被他的溫柔眼神和甜言蜜語所俘虜,會臉紅心跳無法自持?以他往常的經驗,女孩們通常都受不了這個。

    又或者,會驚慌失措地跑掉,還是會茫然地愣在當場,就像昨夜初見時那樣?而後清冷地看著他說,哦,這樣,那又如何,然後平靜地說聲再見?

    秦朗搖搖頭,自己都覺得可笑,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大腦存儲器里竟然藏著這麼多詭異的想像,這在他三十多年的生命里從未出現過。

    以前那些姑娘,只要看上了,便是追求都直來直去,手段不可謂不多,信手拈來,卻從來懶得耗費心力。

    他想,一定是轉武警回來後日子過得太舒服了,這要擱以前他一定覺得自己有病並主動要求心理干預。可是,無論他是有病還是瘋了,他都真真切切看到了自己胸口有一簇火苗正噼噼啪啪燒了起來。

    或許是感覺到身後古怪壓抑的氣場,張朝暉終於轉頭看到了秦朗,他愣了片刻,而後瞭然地輕輕搖頭,抬手晃了晃手錶,「哥們兒,提前了一小時。」走過來用力拍了拍秦朗的肩,臉上不無戲謔,「你小子!」

    秦朗看著他,面帶疑惑。

    張朝暉收起所有戲謔,臉色出奇的認真,「她,挺好,也許比你想像的還要好。」

    秦朗挑挑眉,不置可否。

    舞台上剛剛結束一曲的幾位都特別興奮,又商量再來一首英文的,紀海潮說那就Cranberries 的 Never grow old , 那是我最喜歡的愛爾蘭樂隊。

    大伙兒說你的聲線還挺像女主唱,不過這歌你得自己來,咱沒練過。

    阿寶更是盛讚海潮音色特別對音樂理解到位不如留下加入我們咱一起整些新鮮的東西出來效果肯定好爆。

    紀海潮但笑不答,只說這樂隊風格偏搖滾可惜我一身長裙有點兒不搭,老許立馬扒了阿寶的皮夾克隨手扔過去,紀海潮大笑接了就穿上,老許吹一記口哨,說,帥,范兒全出來了!

    台下歡呼一片,沈未東毫不掩飾自己的激動只差沒喊海潮我愛你,秦朗注意到他時眼睛不自覺眯了一下。

    張朝暉打趣, 喲,有競爭者啊,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秦朗訕笑,說,「她馬上就走,純粹來旅遊的。」

    本來不過是隨口接張朝暉的話頭,說完卻想,還真是,其實也沒什麼意義,自己多半是頭腦發熱了吧。

    好姑娘多的是,即便這個特別一些,多少吸引了他,可畢竟只是個過客。先不論自己到底是個什麼心思,只說為了這麼個姑娘,要費事忙活一場,究竟值不值得。

    「是個好姑娘,錯過可惜了。」張朝暉看著台上。

    「 寶刀不老啊,剛見面就看出好啦!」秦朗忍不住調侃,心裡卻嘀咕,再好又如何,這世上哪有什麼是非你不可的。

    「我看人不會錯……那姑娘什麼心思?」張朝暉不理他,自顧自問道。

    「不知道!」秦朗難得自嘲,「我們說過的話加起來不過那麼幾句。」

    張朝暉忍笑,「你小子枉擔了浪子虛名啊,不知道還以為你初戀呢,越活越回去了。」

    秦朗怔了一下,想,還真是,老子閱人無數,怎麼今天倒瞻前顧後起來。

    張朝暉見他不說話,又看了看沈未東那邊,「你猜,未東那小子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秦朗皺眉,「他跟我不一樣啊……我動不了,也不可能動,老爺子私底下費那麼大勁兒把我弄回來了,會由著我折騰?」

    「秦朗,我覺得你現在想這些是不是有點兒多?以後的事兒誰知道呢?現在關鍵是,你和她得多接觸,多相處,你得先去了解人家,也讓人了解你,這樣才有可能繼續下去,才有以後,懂嗎?」

    張朝暉覺得自己真他媽的婆媽,秦朗追姑娘還用你教啊。

    秦朗腹誹,以後?哥們兒,你才想太多了。可人家張朝暉現在那正經是好老公准爸爸了,你還能指望他跟你想的一樣?

    「那,如果她拒絕我呢?」秦朗看向張朝暉,覺得自己還是別拂了這哥們兒一番好意。

    後者從頭到腳打量他一番,防暴制服已經換成軍綠常服,合體筆挺的衣料包裹住漂亮挺拔的身材,輪廓深峻的五官,眼睛深邃幽黑,張朝暉嘆息一聲,語氣有些泛酸,「以我對她略顯單薄的了解,就你身上這張皮她都沒法拒絕!」

    一曲終了,全場又是歡呼一片,紀海潮開心地跟樂手們擊掌,笑容明澈單純。不過是個小姑娘,秦朗想。

    那邊沈未東不知什麼時候已走到台前,神奇般地從身後抽出一支玫瑰,當著所有人的面毫不猶豫地遞給紀海潮。

    台下頓時傳來女孩們的尖叫聲,甚至聽見有人喊了一句,「在一起,在一起!」

    秦朗遠遠看見那姑娘的臉似乎紅了,卻是大方接了玫瑰,沖沈未東說了句什麼。

    那倆人站在一起的樣子還真是般配。一瞬間秦朗心裡那點兒關於值不值的糾結全數拋到了腦後,腦中閃過一個念頭:早晚你得是我的人。

    紀海潮笑呵呵走下舞台,目光掃過大門口,上一秒她還沉浸在興奮中眼神毫不經意就飄了過去,下一秒時間仿佛突然停止,因為心跳停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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