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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小葉吧？」

    「真不愧是我媽。」洛黎沖她笑了一下，看她躺好了，就把手機調靜音之後放床頭柜上，伸手把檯燈扭滅，把電熱毯關掉，四周陷入一片黑暗，所以媽媽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有啥可想的需要這個表情…在想要不要接受他？」

    「嗯…」

    「怎麼樣，今天小葉給你的感覺是不是非常不錯，讓你難得地想談戀愛了？」洛黎能夠想到溫老師的表情現在一定是眉飛色舞的，畢竟真正感覺非常不錯的人是她啊。

    噢，洛黎還忘記了自己的媽還沉浸在白天葉厚「扮演」她的追求者的設定裡面。

    不過也沒差，現在都是一樣的。

    「……其實是一直都不錯的，但是我一直把他當成一個朋友而已。」

    「你的腦袋這麼轉不過彎的嗎？人家喜不喜歡你，把你當成一個朋友還是戀愛對象，你一點覺察都沒有？」得，又遭自己的媽一通嫌棄。

    「哎，媽，」洛黎現在也是沒心情和溫老師理論，只嘆了一口氣，「我感覺自己不適合談戀愛啊，和誰談戀愛我都覺得很彆扭。」

    「說得像你和誰談過戀愛一樣……」如果溫老師不是洛黎的媽媽，而是她的一個閨蜜，現在分分鐘被洛黎捶死了，而當事人趁著自己啥也看不見還在繼續，「女兒啊，談戀愛哪有那麼困難？不去試試你怎麼會知道那個人以後和你生活適不適合，你看我現在為了你單身這個事情干著急成什麼樣了。」

    「說起來，從你很小的時候，我們就沒怎麼談過心。我現在閒下來有時候想想都覺得老後悔了，要是多抽點時間多了解一下你的想法，說不定我現在孫子都抱上了。」

    合著母女談心就是為了抱孫子？？

    哎，也不能怪誰，溫老師這些年都是一個人過的，以前還有洛黎陪著住，讀大學也在浙江讀的，也方便回家，去了上海工作之後溫老師就真的是一個人在家裡面了，平時也沒什麼人在耳邊念到念叨，這種孤獨洛黎還是有一些感同身受的，要是再過幾年，溫老師退休了，那才真的可以說是閒的發慌。

    黑暗中，洛黎朝著溫老師挪了一點，伸出手摟住她。

    「媽媽，這麼多年，你恨我爸爸嗎？」

    溫老師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但是也應該是在情理之中，她應該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吧。

    溫老師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聲音清明。

    「恨啊。」

    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答案。

    「但是女兒，我和你爸爸的事情不足以成為你人生路上一道過不去的坎。你的生活是你的，我們的生活是我們的，尤其是在你長大懂事之後，你更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但是這件事情發生在我小時候啊，那個時候就開始討厭爸爸，後來我就開始覺得，感情啊，如果可以不被我需要，那我的內心應該就可以很強大，我不想去把我自己的感情寄托在任何一個人身上，也不想去依賴任何人了。這樣一影響就影響了十多年……」洛黎的聲音有一點哽咽，第一次，她第一次和媽媽說這個事情。

    「洛洛，你不能這樣想。我肯定是會恨過你爸爸，因為我曾經很愛他，在乎他，但感情這種事情也不能勉強，否則在一起就會變成煎熬，這句話可不只對你們年輕人適用。他的事業做大了，人走上了更高的平台，更大的世界在等著他，他的目光會離開我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但是他這樣毫無責任感可言啊，和你生下了我又把我們拋棄，你到現在都還在為他說話，他明明是背叛了我們呀。」

    「洛洛，這些年我想方設法製造你和爸爸的相見，最後都不歡而散的原因就是這個嗎？」

    洛黎別過頭：「反正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除了我這個姓氏，我也不可能會有和他和好的那一天。」

    「因為他，我從小就生活在了一種不相信男生，不信任感情的思想狀態裡面，而且我明明知道不是天底下所有男生都是這樣，我卻還是不敢下定決心去接受，因為我就害怕那個萬一。」說完這句，洛黎又把頭轉回來，「媽媽，我害怕有一天像你一樣受傷。」

    溫老師溫暖的手掌輕輕拉起她攥緊了的拳頭，把手指一根一根地分開，和她緊緊地交握在一起。

    「傻孩子，聽媽媽給你說。」

    「愛情不意味著你不會受傷，而是意味著你是否心甘情願地為了那個人，連受傷都肯。」

    「像當年我和你爸爸，他以前總是給我許什麼空頭支票讓我失望，讓我燃起希望之後他又沒做到，我那會兒說他幾句還是會去把他的臭襪子洗了，他雖然嘴上很硬，我說他他還要頂撞我幾句，但私下裡他還是會自己偷偷努力。後來他真的就發達啦，雖然我沒辦法參與他接下來的人生，但是我依然祝福他，我知道他的一張空頭支票被他實現了，而他偶爾回想起來，也依然會感謝我的。所以並沒有什麼需要心裡不平衡的地方。」

    「我最初挺恨他，也是因為他突然讓我的生活無所適從而已，並沒有因為他背叛我而記恨。其實啊，本來也就不存在什麼背不背叛的，我願意放手，那就是成全，我不願意放手，才會小心眼地說那是背叛。」

    溫老師的聲音，不徐不疾，緩緩道來，似乎這一切的心得，都是她精心準備了很久了的，只等著有一天，自己那個迷茫的寶貝女兒回來找她問個問什麼的時候，一起說給她。

    洛黎一直都覺得，她媽媽的名字----溫默，是這個世界上最好聽的名字。雖然她老了一點，性格也開始有點婆婆媽媽的，但遇到關鍵的事情，一直都是這樣，溫而不烈，默而不燥。

    「而且呀，他把你帶給了我，這就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了。你一個人長得這麼好，現在又是個很厲害的主編，也算是從事了自己喜歡的文字工作，所以我一直都很開心。」

    「媽……」洛黎哽咽地說不出話，只能是再收緊一點自己的手臂，把溫老師抱得更緊一點。

    她的媽媽一向都冷靜且明事理，在她的人生道路上指了好多方向，全都是引導，而不是命令和要求。能有一個這樣的媽媽，她才是何其有幸！

    「乖。」溫老師抽出一隻手來摸了摸她的臉，把她臉上流下來的眼淚給擦乾淨，也顧不得自己眼角泛起來的微微濕潤，「你和你爸爸之間未來關係會怎麼樣，我想我也管不著。但要是因為他的關係，讓你錯過了像小葉這樣性子又好，對你又體貼的男孩子的話，那我真的會恨他的。」

    「唔……媽，我會好好考慮的。」

    「你最後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畢竟你是我的女兒嘛。」

    末了，溫老師又加了一句。

    「總之你要記住一句話，那就是兩個人在一起的前提就是彼此要相處得快樂舒服，也不要因為一點點小挫折就覺得自己可能要受傷，把自己保護起來。相反地，你應該要想，怎麼樣才能讓兩個人更好地在一起。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