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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47:08 作者: 風間雲漪
不過目前他還不是雲家的狀師,所以此時此刻他也只能利用他的特殊身份來審問方錦娘。
「唐先生,請問。」
順天府尹可沒想要得罪唐秉清,現在永帝重視年輕一代的培養,這個唐秉清自幼就被譽為天才少年狀師,早早就拿到大周朝的狀師證。
他是唯一一個可以隨時推翻一些陳年案件重審的第一人,連永帝見了他都要讓三分。
現在他要審問此案,他自然樂得讓他插手。若連這個第一狀師審出的結果都和一樣,那不管是對君上還是對百姓,他都可以少一些壓力。
「方氏,這些年你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和什麼人在一起?又是誰帶你進宮見的聖上?從浣州帶著小公主的遺骨回京時,是跟誰在一塊?看著我的眼晴,回答我!」
唐秉清謝過順天府尹之後,盯著方錦娘一連數問,一句問得比一句快,卻也一句比一句犀利。
這些問題,尤其是最後兩句才是唐秉清想問的重點。他不信憑方錦娘一介平民能夠進得了宮,還能那麼快見到永帝。
只有知道是誰想要陷害雲家,他才能抽絲剝繭找出所有的關鍵,為江雲漪正名,為雲家平反!
「這些跟案子無關,我可以拒絕回答!」
方錦娘有稍微的慌亂,但很快就鎮定了下來。她可以見到永帝自然是有人特意安排的,不過她是不會在公堂上說出來的。
至於她這些年去了哪裡,又做了什麼,她更不可能說出來。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他憑什麼問她這些!
「怎麼可能跟案子無關?我怎麼知道當年偷換公主的人一定是雲老夫人指使,而不是其它的什麼人。你可以指證雲老夫人,那有沒有人能證明你說的話是事實?又或者你不是受了他人的指使,故意歪曲事實,有意勾陷?
另外我可以告訴你,根據我大周新律,一個案件超過十年其證人就必須有旁證,否則其證人證詞可以視情況不予採納。所以你剛才所說的一切,如果沒有第三方人證,是無效的。」
唐秉清看著方錦娘強作鎮定的樣子,心下微微一松,總算找到了一點突破口。照這個情況下去,只需要查出當年小公主的遺骨為何會被安置在雲家祖祠,那他就有辦法為雲家脫罪。
「我沒有說謊,我說的全是事實!」
方錦娘沒想到一個轉眼,這個年輕人竟然能把她的證詞全數推翻,自然不複方的鎮定從容。
為了能有力給雲家致命一擊,讓他們再無還手之力,所有的細節他們都經過反覆的推演。
可是她如何能想到,大周新律能讓她的證詞變得毫無用處。這讓她如何甘心!現在她上哪去找第三方的旁證?
「是不是事實你說了不算。而且我還要告訴你,你現在雖然指證雲老夫人是當年指使你的人,但你是當年的幫凶,如果你沒有去偷換公主,那公主自然好好地呆在端木皇后那裡。
所以我有理由懷疑你現在指正雲老夫人的居心。從事發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七年,為什麼當年你逃出生天之後不即刻報官?反而待到今日才說出真相?
據我所知十七年前的雲家只是浣州的小戶,雲老夫人是如何知道那個小院子裡住的是皇后娘娘?又是怎麼知道皇后娘娘的生產日期?即使當年皇后娘娘逃亡浣州,那身份和住址也不可能隨意泄露出去。
這一切的一切,你是不是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如果你說不出一個所以然,那你如何讓我相信你所說的一切不是誣告?」
方錦娘的這些證詞看似無懈可擊,但若細細推敲卻漏洞百出。唐秉清細細思量,此事他只能從十七年前的真假公主案入手,否則雲家很難勝訴。
但對於十七年前端木皇后在浣州到底發生了什麼,到現在還是一個未解之謎。他又如何拿它來幫雲家呢。
「我當年只是奉命行事,這些問題你應該問雲老夫人,而不是問我!」
方錦娘咬了咬唇,她當然知道雲老夫人不可能知道這些,可有一個人卻是知道的。但她怎麼可能說出來呢。
對於唐秉清越犀利的問話,方錦娘有些招架不住,只能把所有的事全推給元樂珊。
「如果我是雲老夫人,如果當年的事是我做的,這麼隱密的事即使是再親近的人,我也不可能告訴她。至少換下的人是公主,埋下的人也是公主,就算我要假託他人之手,我也不可能告訴她那個人的身份。
而且從你剛才所說的證詞中我幾乎找不到一絲破綻來證明雲家是無罪的。那麼我請問,為什麼十七年前雲老夫人會笨到把這些事情交給你一個丫頭去做?留下如此致命的人證和物證來自尋死路!
從十七年前的事,和這十七里發生的事做一下對比。在坐的各位難道看不出這其中有什麼不同麼?
如果雲家真的籌劃了十七年就是為了今日被人舉報有謀反之心。那我實在搞不懂它為何會在沒露出一點苗頭就功虧一簣?如此慎密的計劃既然就被方錦娘這麼一個早應該死的人給破壞了。」
唐秉清微微一嘆,好似在可惜雲家怎麼就在最後關頭失敗了,還敗得這般的莫名奇妙。
但聽在在坐的主審、旁審及一眾聽審的耳卻知道唐秉清是在告訴他們。若這一切真的是屬實,那十七年前雲家根本不可能留著方錦娘,更不可能讓方錦娘知道那麼多事。
雖然方錦娘有說當年雲老夫人要殺她滅口,可事隔這麼久,又有誰能證明方錦娘所說的是事實呢。
同樣在後堂聽審的沈老夫人聽到唐秉清的這些問話,差點沒有咬碎銀牙。她沒想到唐秉清這麼快就能從現象看到本質。
唐秉清的問話里幾乎每一句都充滿暗示,現在聽的人可能還沒回過味來。待到最後這些暗示就會全部指向她。
雲家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當年皇后娘娘逃到了浣州,還即將臨盆。可是雲家是如何得到消息,又是如何那麼確定皇后娘娘的生產時間,就必須有一個人給他們提供。
這個人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出賣皇后娘娘的人。若是讓元樂珊知道這些事全部是她主導的,難保元樂珊不會在臨死前拉著她一起當墊背!
不過就算方錦娘沒法為自己證明,那小公主的遺骨是在雲家祠堂找到的,這一點雲家沒法分辨,一樣在劫難逃。
何況一會子還有雲子晴這個人證,照樣可以讓把雲家打入地獄。她就不信唐秉清有本事一直護著雲家!
「若按唐先生這麼講,那雲家的罪名還真有待查證。」
宴峰是代表敬陽王府過來聽審的。事關江雲漪敬陽王不能出面,端木陽又不在京都,宴峰只能自請前來聽審。
其實知道江雲漪不是公主之後,宴峰很是為端木陽鬆了一口氣。這樣端木陽回來之後不必在擔心他跟江雲漪的關係而不能在一起。
可鬆了一口氣之後,他又不由為端木陽捏了一把汗。沒有了身份之別,可江雲漪若真沒了小命,那他們不是更慘!
剛才聽著方錦娘的證詞,宴峰和其它人一樣不得不感嘆雲家計劃之周密,卻最終敗在方錦娘這個漏網之魚上。
若不是對雲家有幾分了解,連宴峰都要相信雲家真的有謀反之心,這永帝能提前把雲家控制起來實在是英明之至。
可聽了唐秉清之後的一番問話,宴峰又不得不贊唐秉清不愧是大周第一狀師,連這樣細密到幾近無懈可擊的證詞到了他手裡就全部成了廢話。
有宴峰開口,其它代表過來聽審的人也有少數人開口,這些人主要是為江雲漪說話。
但大多數人都知道永帝已經下旨判定雲家的罪行,若是他們現在開口就很可能得罪永帝,所以大半的人還是保持了沉默。
外頭聽審的百姓們就沒有這些人如此顧慮,他們聽完審後本以為雲家真的有罪,可經唐秉清的一番審問他們又開始動搖。
順天府尹本來是要感謝唐秉清接了這個燙手的山芋過去,可現在他又開始擦汗了。
現在審問出來的結果根本還是模稜兩可,即不能證明雲家無罪,也不能證明方錦娘說的事實。
這讓他如何去判刑啊!可不管他有多頭疼,這案子還是得繼續審下去。
「雲老夫人,有幾個問題,我也想當面向您問清楚。」
唐秉清為雲家贏得喘息的時間之後,自然不想這麼快就停審。他必須一鼓作氣把這個案子徹底壓下來,否則等案子的結果到了永帝那裡,難保永帝不會因私心想置雲家於死地。
只有在強大的事實面前,永帝才可能承認他是錯的!若沒能第一時間洗脫雲家的罪名,在接下來的審理過程中就不可能如現在這般順利。
「你問!」
雲老夫人點點頭,語氣中滿含感激,他們家跟唐家並沒有交情,可是唐秉清能在這個時侯幫他們雲家,他們雲家定會銘記在心。
她本以為永帝的旨意一下,他們雲家即使無罪也在劫難逃。不想雲家多年積善,竟然能得到那麼多百姓為他們求情,否則順天府又怎麼會公開審理此案。
雖然她知道雲家如此受百姓的愛戴並不是好事,可這個時侯她又能想到什麼辦法救雲家呢。
如今他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能為雲家平反,他們才有機會向永帝表明心跡,到時再想辦法打消永帝的疑慮。
「雲漪到底是不是你們雲家的女兒?」
所有問題的關鍵就在江雲漪的身世上,就算唐秉清現在不問,接下來的堂審照樣會有人問。
其實他初聞江雲漪竟然是皇朝公主時也嚇了一跳,他雖然覺得江雲漪氣質不凡,可他從來沒想她的身份會這般尊貴。
但事到如今江雲漪的身份一再轉變,相信熟知此中內情的人,也怕和他一樣急於知道江雲漪到底是誰家閨女。
「我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我雲家的女兒,若是沒有那道聖旨我們雲家沒人會想到她可能是我雲家的女兒。知道她可能是雲家的子孫,我比任何都要意外。
方錦娘說我們雲家之所以會大張旗鼓的找女兒只為掩人耳目。但我想如果去細查的話就可以知道我們是不是在掩人耳目。
我的兒媳婦因為丟了女兒曾有近三年的時間精神失常,現在雲家的醫館還保留著她的診籍;我的兒子因為丟了女兒連生意都不顧,以至於雲家的生意一落千丈;而我的丈夫因為孫女兒的失蹤,舊病復發沒挨過幾個月就去了。
雲家因為丟了一個女兒,差一點就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要不是子澈懂事,早早就接過了家業,雲家哪有今日的輝煌。我雲家若要謀反,又何至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