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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47:08 作者: 風間雲漪
「稟大人,在回答之前,民女先請大人收回四個字,那就是----刻意投毒!這四個字的罪名實在太重,雅齋可擔不起。
而且我想試問大人,雅齋為什麼要投毒?如果如大人所說的是要牟取暴利,那我試問大人,我雅齋到底是因此事是牟了暴利,還是倒霉的聲望直降最低點,還讓你們把雅齋的主事人全數下了牢獄?以至於如今名譽受損,損失慘重!
不管做什麼事都要講求動機,講求證據。我雅齋名震安雲,不管是口碑還是聲望都是安雲第一,無人能及。我有必要做這種自毀長城,甚至可能要因此吃一輩子牢飯的蠢事麼?
我江雲漪做生意最講求的是信譽,大人覺得我會為了區區一批茶點,利潤亦不過百兩的事而讓整個雅齋陷入如此絕境麼?為了區區百兩,我有必要毀了雅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無上聲望麼?
人們常說商人重利,這句話其實是沒錯的!但人們不知道一名真正的商人他雖然也重利,但他們更看重信譽。若在信譽和利益之間讓他們做選擇,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信譽。
因為只有信譽保住了,他們才能東山再起,再創輝煌,否則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江雲漪揚眉淺笑,氣韻從容,跪於堂下侃侃而談,字字句句皆直擊人的心間,讓人也跟著自問如果他們是雅齋的掌事者,會不會這麼蠢地干出這種事。
堂外聽審的百姓們聽到此處也忍不住跟著江雲漪一起質問審案的徐縣令。
平江發大水以來,他們飽受災後之痛,若不是百糙堂設義診堂免費為他們義診,他們早病死了。
而江雲漪自來平縣之後,就開倉放糧,還開設了粥棚,讓流離失所的百姓都不會餓到肚子。
這樣的好人,怎麼可能為了區區百兩紋銀下毒害人呢!一定是官府的人搞錯了,他們一定不能讓官府的人冤枉了他們的恩人。
「肅靜!肅靜!」
徐大人一敲驚堂木,兩旁衙差連喊無數聲的威武才讓堂外燥動的百姓停下了質問聲和討伐聲。
百姓們畢竟只是平民,自古以來民就怕官,所以縣衙的差爺們那一聲又一聲端嚴肅穆的威武聲還是起到了威懾他們的作用。
但這是平縣縣衙有史以來唯一一次差點引發民憤的一次問案。
柳成眯著一雙陰鷙至極的眸,緊緊盯著堂下淺笑盈盈,氣度從容,風華無雙的少女。
這個丫頭憑什麼這麼鎮定?就憑堂外這些百姓敢站在她身後給她撐腰,所以她才有恃無恐麼?
他本以為突然召她過堂問案,她必定會驚慌失措,哪曉得這丫頭竟是有備而來。
不過那又怎麼樣,一會子他定要這個黃毛丫頭跪在他面前求他放過雅齋,放過她!
「江雲漪你說這些又有何用?你不是要證據麼?那本監察就給你證據!徐大人,還不把本案最關鍵的人證及物證傳上堂來,讓江姑娘好好看清楚。免得人家說我們官府處事不公!」
柳成啜著他特有的陰沉笑顏,聲音亦如最陰暗冰冷的黑洞般,讓人聽著都有些不寒而慄。
他就不信他精心布局了這麼久,會被一個區區的黃毛丫頭如此輕易地破了。一會子他定會讓這黃毛丫頭嘗嘗什麼是被背叛的滋味,看她還如何鎮定!
不撕了這丫頭鎮定的外皮,真是讓他非常不慡,等此案一過,他非得讓手下把這丫頭送到他房裡,如此他便能聽到她在他身下苦苦哀求討饒的模樣。
那模樣一定美極了!柳成想至此,看著江雲漪此刻的樣子倒是順眼了幾分,只是他的眸光太過露骨,使得堂下的江雲漪的一種被剝光了的感覺。
這感覺讓江雲漪感到屈辱,清靈靈的雙眸放出冰寒的光直she堂上的柳成,眸子裡全是警告。
然柳成對上這樣一雙如水美眸,唇邊的笑意更是濃了幾分。沒想到這丫頭還是個小美人兒,那他就更要好好將她調教一番,讓她知道什麼才是女人!
只是接下來江雲漪的表現卻讓柳成氣怒不已,差點當堂扭斷她細嫩的脖子。
「江雲漪,這些是雅齋二東家段景之,雅齋帳房總管孫先生,雅齋人事主管金大娘,包括雅齋里主要掌事的供詞。他們皆對雅齋為牟取暴利,刻意投毒之事供認不諱。你自己看看吧!」
徐縣令先將以段景之為首的數份供詞讓一旁的衙役呈到江雲漪面前,好讓她看個清楚明白。
其實這份證詞他已經看過多遍,根本找不到任何作偽的痕跡。也就是說,雅齋的人,除了江雲漪,其它人皆已認罪。
「徐大人,柳監察,我不明白既然今日是縣衙首次公開審理此案,為何本案的被告只有我一人到場,其它人呢?」
江雲漪接過證詞卻連看也不看,依舊淺淺宴宴地跪在堂下凝著坐於高堂之上的徐縣令和柳監察。
只是看向柳成時,她眸中寒意冷洌,絲毫不掩飾對柳成的厭惡和鄙夷。
「江雲漪,這犯人都已認罪,有必要再讓他們再過一次堂麼?」
柳成見江雲漪竟然連看都不看那些供詞一眼,不由再起眯起眼,眸光陰鷙地盯著她不放。
這黃毛丫頭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那他就陪她好好玩玩,再讓她知道什麼是背叛的滋味有多麼美妙。
還有她剛才那是什麼眸光,竟然敢厭惡他,鄙視他,真是豈有此理!
「柳監察既然已經徹查了此案,想必知道雅齋並不是段景之一個人的,他認了,並不代表著我也必須認!至於其它人的這些供詞,他們不過是雅齋請來的管理人員,這些人便是要做證人,要指證雅齋什麼,是不是也得我這個東家旁聽旁聽?」
江雲漪笑容不變,眸光淡淡地瞥向柳成,她非常討厭柳成看盯著她的眼神,那眼神讓她想到叢林的毒蛇,陰冷,冰寒,躲在一旁等待時機給獵物致命一擊。
而這一次雅齋不過是他捕獵的誘餌,他想讓雅齋死,雅齋就得如他的意去死,才能符合他的趣味。
只有雅齋倒了,他才有機會拿著這個餌來誘捕他真正的獵物!
「呵呵,照你這麼說證人的證詞都不足為憑,那我大周朝還制定這些律法做什麼?還讓證人錄口供做什麼?」
柳成聽此,搖頭著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和他的人一樣也是陰冷的,讓人聽著總會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顫。
這樣的人一般都心狠手辣,視人命如糙芥,否則不會有這樣的氣場。
「柳監察想必忘了,昨兒我們是在牢房相遇的。如果這些證詞是可靠的,我想問問昨兒我看到的是不是真實的?我記得大周朝有一條律令是嚴禁官府對人犯用刑,否則一切的證詞全作不得數是也不是?」
江雲漪不說看到了什麼,大家心知肚明,說出來就不好了。不過她內心裡也有些擔憂,因為柳成這個人看起來絕非一個普通的對手。
他這麼說定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他憑的又是什麼?
「那我們就請他們上來好好問一問不就清楚了麼?徐大人,傳雅齋人犯上來給江姑娘好好瞧瞧,看他們是認,還是不認吧。」
柳成唇邊的笑越發的陰沉,盯著江雲漪的面容似想在認真地看清她此刻的模樣,好在一會真相揭開之後認真比對,以滿足他病態的癖好。
「傳人犯,段景之、孫先生、金大娘、方掌柜等人上堂!」
一聲接一聲的傳喝聲響徹整個公堂,堂外聽審的百姓們聽到此處都不由指指點點起來。
而雅齋因為聲名在外,加上近日有意造勢要挽回聲望,所以外頭的百越聚越多,幾乎將整個縣衙圍了起來。
段景之、金大娘、方掌柜及其餘的幾位雅齋的重要管事都是被衙差攙扶著上來的,雖然他們身上換了新的囚衣,但人們還是清楚地看見了那新囚衣外滲出的斑斑血跡。
而且這些人的表情都是麻木的,包括一向見人就要露出三分笑的方掌柜也是目無表情地任衙差扶著走,扶著跪,對於周遭的一切好似沒了感知。
就別提段景之、金大娘,及其它幾位雅齋的主事們了,他們半數都眼神呆滯,神情渙散。
這讓維護雅齋的眾百姓都堅定的認為雅齋的人一定是被官府的人屈打成招,有百姓領頭要求官府重審,否則他們絕不肯依。
外堂那邊再次引發民憤,大傢伙一個接一個地喊著重審重審,不重審就不走了。
「肅靜!肅靜!」
徐縣令在高堂之上猛敲驚堂木,敲得手都麻了,可外堂百姓聲浪如cháo很快就把驚堂之聲給淹沒在浪cháo里。
兩旁的衙差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他們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威武,喊得聲嘶力竭,可惜根本沒用,外堂百姓的聲cháo太大,直接將他們的聲音給淹沒了。
柳成的臉越來越陰沉,握著扶椅的手青筋直露,他怎麼也沒想到雅齋的聲望會這麼高。
這個小女子真是厲害啊,從豐澤屯出來不過短短三天不到,就把雅齋降至谷底的聲望給救了回來,如今還引來這麼多百姓為雅齋請願。
「江姑娘,江姑娘,你快讓百姓們靜一靜吧,否則這可怎麼審啊!」
徐縣令不得已從高堂之上下來,對著江雲漪作了一個揖,希望她能說幾句話,讓百姓們安靜下來。
「雲漪代雅齋謝謝各位鄉親的深情厚意,我相信官府一定會給雅齋的一個公道。請大家靜心聽審吧!」
江雲漪站起身,對著外堂的百姓們行了一個大禮,那些鬧哄哄的百姓看著內堂里身姿纖弱,面色有些蒼白的少女不自覺地就靜了下來。
那少女立在裡頭,靜靜如幽蘭綻放,一身煙柳色繡百合的撒金長裙,梳了一個圓月髻,一朵初綻的玉色絹花並在發間,襯得她身姿若柳,更加的弱質纖纖。
百姓們的心被震撼住了,此時他們才發現那少女不過十一二歲,那完全就是一個孩子。
可是這個孩子那般剛強,那般自立,還那般的有愛心。
百糙堂的那些義診大夫說他們之所以會為百姓們免費義診,全是江姑娘不忍見他們受苦,發信與百糙堂的東家,二人合議才有了現在的義診堂。
粥棚的伙記說,江姑娘不忍見他們挨餓受凍,所以將百味藥粥坊存糧於平縣的糧食全數拿出,願他們能少挨點餓。
而那些存糧,本是江姑娘要在平縣開百味藥粥坊分店的所有存糧。聽說,不止平縣這邊江姑娘發糧賑災,安雲及平縣周邊的村莊也是。
這樣想著,百姓們心中越發酸澀,看著那平日裡最會吃人的公堂也沒覺得那般恐怖了,相反有那少女在,倒讓得那公堂多了幾分人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