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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00:40:52 作者: 時玖遠
曾亦萍有些緊張的抬起頭:「許沐啊,坐飛機是不是要飛到雲上?」
尹藍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不是啊,飛機明明就是在海里游的,還有我不是許沐,我是許仙。」
宋覃緩緩抬頭瞪了她一眼,周身布滿冰冷的氣息,尹藍也不招惹他,推著曾亦萍往安檢那走去。
許沐看見宋覃緩緩站起身,沒有再停留跟了上去。
那個頎長而挺拔的白色身影就這樣印在許沐腦中,刻下不可磨滅的痕跡,一記就記了很多年。
宋覃走了,消失在安檢口,和尹藍一起走的。
許沐沒有回去,而是出了機場大廳,站在外面的欄杆處看著天上划過的一架架飛機,漸行漸遠…直到再也看不見。
她在最思念他的那一天錯過了他…這就是「miss」真正的含義吧…
天色越來越黑,機場颳起了狂風,一場遲來的暴雨終於如期而至,許沐出來沒有帶傘,回到家時渾身淋得像被從河裡打撈出來一樣。
何益昭見到她這副樣子著實嚇了一跳,她進門脫掉鞋子坐在椅子上,任由身上的雨水流淌在地板上整個卻像丟了魂似的雙眼無神。
何益昭衝進浴室拿了干毛巾出來遞給她,她卻紋絲不動,眼神看著屋子的某處,沒有任何焦點。
何益昭一邊幫她擦著頭髮一邊問她:「怎麼搞的?不是上班的嗎?怎麼淋成這樣?雨大去哪躲會打電話給我啊,你快去洗個澡別感冒了。」
可無論何益昭說什麼,許沐好像沉寂在另一個世界一樣完全聽不見他說話,那晚許沐唯一說的三個字就是…「他走了」。
之後她緩緩起身走進浴室,之後又徑直進了房間便再也沒出來過。
何益昭看見她的狀態擔憂了一整晚,然而第二天早上他驚訝的發現,既然在許沐臉上看不到一點難過的影子,她很早就起床了,熬了一鍋稀飯,下樓買了幾個小菜,還煎了幾個很醜的荷包蛋。
吃早飯的時候,何益昭一直小心翼翼的注意著她,許沐看著那個荷包蛋吐槽自己:「是不是很醜?你說我怎麼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好?我以後一定要多練練。」
何益昭醞釀了半天,才開口問她:「你昨天…」
「我吃飽了!」許沐放下筷子打斷了他的話站起身背著包走到門口:「我去醫院了,碗你要來不及洗就放著等我回來洗啊。」
「沐沐。」何益昭叫了聲她,她沒有抬頭,涼鞋的扣子扣了兩次都沒扣上。
「我晚上去接你下班。」
許沐把鞋子穿好抬頭對他露出淺淺的笑容:「不用了,幾步路。」
「晚上見。」何益昭沒有給她推辭的機會。
許沐太正常了,正常的去蛋糕店打工,正常的陪何阿姨聊天,正常的在家裡偶爾和他說幾句生活中瑣碎的事,正常得反而讓何益昭十分擔心。
於是他堅持每天接她下班,不給她一個人胡思亂想的機會,店裡的小姑娘每天看見何益昭都會對許沐擠眉弄眼的:「你家帥哥又在外面等你。」
許沐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言不語。
就這樣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今年的夏天是多年來最熱的一年,南城連續發布高溫警報,連非洲留學生都直喊吃不消。
七月底的一天許沐收到了一份郵件,當回家打開看見「離婚訴訟書」幾個大字後,她卻第一次在炎熱的天氣里覺得渾身寒冷,她坐在那看了很久,忘了開空調,額上的汗水不停的滴落,仿佛自己要融化一般。
一個月後她按照時間地點去了法院,宋覃不在國內無法去民政局協議離婚,他把一切交給了在國內的委託律師。
開庭那天許沐看著本應該宋覃坐的位置,現在卻是一個跟她毫無關係的陌生男人,他們之間沒有子女撫養,沒有財產分割,雙方沒有什麼分歧,整個流程很快就結束了。
當法官判決兩人離婚成立時,許沐忽然感覺雙腿有些發軟,就像…有人生生抽走了她的脛骨,她的靈魂,她最後的強撐。
她以前不能理解趙嫻走後,董子劍為什麼一副要死要活的樣子,還經常跟他說喘不上來氣,好像下一秒就要斷氣的那種感覺。
而此時此刻許沐終於體會到,要斷氣是一種什麼感覺,她出了法院拼命迎著狂風大口大口的吸著空氣,卻依然覺得肺里的空氣稀薄到渾身上下不住的顫抖!
那時她才終於意識到她失去的不是一段感情,是一整個人生,她從來沒有認識到宋覃對她來說這麼重要,甚至重要到滲入她的靈魂,她的思想,她的身體,她的全部。
那時宋覃問她,你愛我嗎?許沐無法回答,可即使後來想通了,她也並不知道這份悄然而至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卻在踏出法院的這一刻,像萬物崩塌一樣摧毀著她的每一根神經!
何益昭下班打了許沐很多次電話她都沒接,他趕回家聽到廚房傳來聲音,匆忙走進家,看見桌上散落著一堆材料,他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眉峰漸漸擰起衝進廚房。
看見許沐坐在地上,兩個月來硬撐的情緒似是全都塌方了,她抱著辣椒罐,一勺一勺的吃著辣椒,何益昭趕到的時候,一整瓶辣椒都要見了底,她臉上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雙唇通紅的,身上也起了一層疹子。